“上个月的学费你哥已经给你缴过了,不过既然你一次都没来,那这个月的学费我就给你免了罢。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顾怀绅又用力拍了一掌沈满棠的圆脑袋后才消下气来。他骂骂咧咧地走开一阵,不一会儿又抱着本画集走了回来。
“这是吴昌硕先生的画,你照自己的水平选一张好好临摹,让我看看你手生没?”
顾怀绅教了沈满棠这么些时日,心里知道他是块料子。不同于其他弟子画的商业化的月份牌,沈满棠学的这些没个十几年的功夫是画不出名堂来的。
顾怀绅也是看他衣着不凡,再加上有哥哥宠着,才没让他只是草草学门赚钱的手艺就了事。
“……”
沈满棠翻着画集,在心里犯嘀咕道,比起这些花鸟画,他还是更喜欢画漂亮的模特姐姐。
顾怀绅走后,顾麻子才大着胆子坐到了沈满棠身边。他瞧着沈满棠憔悴的脸色,低声道:“小满,你到底生什么病了啊?听着怪吓人的。”
沈满棠沉沉地叹了口气,高深莫测道:“心病。”
“心病?”
小麻子挠头,又见沈满棠身边没有金朝跟着,便问道,“那你哥哥呢?”
沈满棠垂下眼,失落地撅起了嘴:“他走了。”
小麻子惊呼道:“他真的不要你了吗?”
说完他又很自觉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子,按沈满棠所说的“呸”
了三声。
“他会来接我的。”
沈满棠跺着脚,斩钉截铁道,“他都给我写信了,信里还放了这个月的学费。如果他不要我了,就不会挣钱给我花了。”
“同意!”
麻子举手附和,“你哥哥一定很喜欢你,才会这么舍得给你花钱,还给你买那么那么多的巧克力。”
沈满棠听后眼前一亮,抿着唇害羞道:“你也觉得我哥哥喜欢我吗?”
“当然!”
他要不喜欢你怎么会把你的丑画当招牌……这后半句话小麻子顿了顿,还是没敢说出口。
沈满棠一扫脸上的阴霾,摇着头、哼着歌挑起了待会儿要临摹的画。他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元宝喜不喜欢他,他没法确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元宝一定是他最喜欢的人。
自那日之后,沈满棠便不再把自己封闭在被窝里了。大考结束后学堂就放了假,他又不愿再在家中忍受尴尬,便只能整日整夜地泡在画馆里,偶尔再和小麻子聊聊天。
芦荟比谁都高兴他能好起来。只不过一个孩子康复后,她就不免忧心起另一个在外漂泊的孩子了。
沈满棠每日都把他的专属信件放在身上,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甜蜜蜜地读上一番,若是芦荟在时还要抓着她当听众点评一二。
“芦姐姐,你看元宝说他想我极了!我不在他身边,他一定觉得很孤独。”
沈满棠躺在芦荟腿上,自信言道。
“是啊,宝儿在外面一定很孤独。”
芦荟鼻子一酸,内疚道,“这么小的孩子,身边不仅没人照顾,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想给他写信,又不知道送信人靠不靠谱,就怕这信最后到不了他手上,反倒给他惹祸了。”
沈满棠转了转眼珠,坐起身道:“芦姐姐,你想写什么?我给你写。写好后我就把信放在课桌里,等元宝下次来给我送信的时候就能收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