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最近的日子极不好过,其实不止她,整个崇仁坊别院的下仆都是人心惶惶。
知暖离开,永安侯世子病重归来,永安侯命人将整个别院连房子带人都给封得死死的,未来他们会如何,无人知晓。
阿方打从知暖离开后,先被带到侯府关押了一阵,后因成功唤醒世子,她又被送回了别院。
府里的事,她半点消息都探不到。
阿方也跟着惶惶了两日,最后还是将人收拢,该干什么干什么。
打扫卫生、整理花圃,人有事做,那些焦心忧虑好似都少了一点。
阿方这时才有点明白,为何知暖不管是被世子看重还是冷落,都会那样的自得其乐。
被关得越久,阿方对能重回侯府的期盼越低,甚至她都已经做好了,等世子回过神来就将她打杀或者卖的准备。
重阳节后,夜里一场秋雨,天气陡然就凉了下来。
阿方清早起来,看到檐下雨水才想起知暖住的房间貌似没有关窗——打从她离开后,那房间她们除了日常清扫,其余器物全不敢动。
窗子不关,雨水灌进去会弄坏房子,阿方想了想,到底还是迈步走进了那方院落。
无人居住的地方,哪怕扫得再勤,好似都少了些什么。
阿方叹口气,轻轻推开房门,却在看到房内的人后心头狂跳。
她扑通跪下,哀声轻唤:“主子。”
秦瑜静静立在知暖歇过的榻前,秋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单薄消瘦到让人不敢认的身体。
听到动静,他慢慢转过身来,“起来吧。”
他声音很低也很凉,“这房子已经脏了,把所有她用过的东西都清走,烧掉。”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崇仁坊的别院进行了一场大清理,从人到物,尽皆被送走的送走,烧毁的烧毁。
消息传到侯府,永安侯心疼那些被烧掉的好物,在上官氏面前叨咕:“败家子,连古画都烧了!”
上官氏淡淡的:“外物而已。若是那个人也能被他一并在心里烧成灰,我倒宁可他连宅子都毁了。”
可惜,没人知道秦瑜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郑九来了一趟后,两人大醉一场,秦瑜跑去崇仁坊待了半夜,把别院处置了,回来后人倒是开始正常。
正常晨昏定省,正常进宫请罪谢恩,重新入职千牛卫。
甚至人比过去还要勤勉。
但,阖府无人敢提贺娘子,甚至连和她相关的已经被倒卖的周家酒楼以及探花郎周家都没人敢说。
知暖送的酒和那本“制酒杂录”
被他要了过去,永安侯馋那酒馋得不行,可都没敢问一声:“酒还在不在?那制酒方子,我们家可能用?”
就怕他说一句“通通毁了、烧了”
,能心痛一百年!
“就这么着吧。”
老侯夫人一锤定音,“先等他缓过来再谈。”
这一缓,就缓到年关,不管永安侯府私底下派了多少人去往知暖可能会去的地方寻找,都没有再得到过她半点消息。
年后,秦瑜亲自下令,将在外搜寻的人都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