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孟元元,一直把人送回了客栈。
孟元元从车上下来,急急忙忙回了房间。一推门,就见秦淑慧坐在床边,揪着一方帕子绞着。
闻听开门声,小姑娘瞪大眼睛看过去:“嫂嫂,你回来了?”
人眼中还有未退却的担忧,要不是身子虚,怕是早就跑着迎上来。
孟元元有些心疼,快步到了床边:“怎么不躺着?”
她明白,小丫头现在依赖她,很怕失去她。父母亡故,亲大哥对她不管不顾,小小年纪怎会不担忧?
秦淑慧笑:“我等嫂嫂回来。”
说着,见没有别的人,眼中黯淡一分。
“真的?”
秦淑慧抓上孟元元的手,一脸开心,黑黝黝的瞳仁闪着璀璨,“以后和二哥住一起,没人敢再欺负咱们。”
孟元元蹲去地上,捏着铁夹子,将篮子里最后的几块炭喂进炭盆中。
“对。”
她顺着秦淑慧说着,随着炭盆腾起的亮光,那一双美目亦生出两团火焰。
秦淑慧心情好,但是嘴上还在埋怨二哥为何没跟着过来,突然想到什么,她歪着脑袋看去烤火的孟元元:“嫂嫂,二哥将来会做官罢?那样,他就可以帮你找到父亲了。”
突然提及家人,孟元元恍惚一瞬,铁夹子差点滑落进炭盆中:“你小小年纪,还真是心事不少,先把自己养好。”
!nbsp;“不要。”
贺勘齿间送出两个字,随后丢下兴安,独自快步离开。
这厢,孟元元回了轻云苑。
秦淑慧已经回到房中,正喝着竹丫端来的药。至于秀巧,从刚才过后,就没进过正屋。
孟元元坐在炭盆旁,脸庞映得红。她想着刚才和郜英彦的话,算着明日的时辰,正好秦淑慧去蓝夫人那儿,她可以去外面见那位船上的先生。
船上的先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当的。先生和船老大不同,后者负责船和船员、货物等,而前者一般有一定的阅历和学问,会看天象,懂地理,有医术……但凡大船,都会有这样一位人物,可以提前预判天气,帮助治疗疾病。
郜居找的这位先生,就是走了许多地方。等她过去,便想着好好打听一下。
突然,她的右眼皮猛的挑了下,接着,就是越来越厉害,连一旁蹲着的竹丫也现了。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会让人心中多想,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
“娘子,给。”
竹丫从竹席上捏下一点干皮,伸手送过去。
孟元元接过,将那片竹子皮贴在右眼皮上,想借此压下那股狂跳。
兴许只是这几日没休息好,眼皮跳跳罢了,不会真的有事。她这样想。
。
翌日,天晴了,风雪过后的天空湛蓝透明,只是冷得吓人。
府中的积雪早在昨日就开始打扫,大路小路上已是干干净净
。今日是贺老太爷的寿辰,来的贵客多,自然是极为重视的。
家仆们大清早上起来忙活,穿着比往日更厚的衣裳。一番忙碌装点,这座生冷的大宅似乎也有了些喜庆的意思。
外面的热闹,偏僻的轻云苑不太感受得到。本就不是贺家人,还不免想起自己过世的亲人。
但是于情于理,也是要过去道贺的。
孟元元帮着秦淑慧整理好,确认每一处都妥帖,最后抬手在小姑娘间簪了一朵淡粉色绒花,衬得人娇娇可爱。
“嫂嫂,你跟我一起罢?”
秦淑慧面上难掩紧张,知道这一回见蓝夫人与上次不一样。
上回是单独去朝裕院说说话,而这次会有更多的夫人贵女,她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儿,规矩都不知道。
孟元元笑:“你只需照着吴妈说得做,实在觉得累,就用过午膳回来。”
她宽慰了一声。今日这日子,府里所有人都仔细着,她相信吴妈定然心中也清楚,会照顾好秦淑慧,再怎么心中瞧不上,可秦淑慧就是贺勘的小妹,改变不了。
辰时过半,秦淑慧在吴妈和竹丫的引领下,出了轻云苑,去参加贺老太爷的寿宴。
孟元元回到自己屋中,心里算算时候,惦记着与郜居的约定。
这两天,她赶制了一件夹袄,是给郜夫人的。前面,郜家给了她好些吃的,她这边也算是回礼。
提着包袱到了院中的时候,孟元元看见秀巧正提着水壶从厨房出来,行事规矩了许多。
眼看时候差不多,她行轻云苑出来,准备沿着那条小路出府,去和郜居见面。
一出院门,耳边就听见了器乐声,想是那边的戏台子已经开唱。不远处的游廊下,家仆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儿。
孟元元走了一段,正碰见一名小厮,说是原先的出府小门关了。老太爷过寿,怕写杂乱人等趁机进来,指着后大门说可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