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一夜一口气死了三个朝廷要员,从厢都指挥使到高级将领全军覆没,祭典也变成一片混乱。
然而,军队在城中搜寻了一夜,却没有抓到凶手。
红袖招被烧成了废墟,只剩下一副焦黑的框架,里面更是连尸体都烧没了。
从水路暗道被救出去的少女们则被化整为零,在这个混乱的祭典之夜里散落到了许多家户。
她们被改头换面,隐藏了起来。
就如水上涟漪,风过之后,便不剩半点痕迹。
在抓了无数戴饕餮跟睚眦面具的人,把整个州府搞得哭声四起以后,这群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军队终于找到了他们指挥使的头。
在长街尽头的门坊上,夏侯岐的头跟红色的灯笼挂在一起,在风中明晃晃地晃动。
他们搭了梯子上去拿的时候,这位厢都指挥使的眼睛依然没有闭上,仿佛在怒视他们。
旧都。
两江总督署。
这颗头现在被摆在了一张白色的布上,底下是守备军凭借夏侯岐的武器——那枚没有在烈火中被融掉的鹰爪认出来的骨灰。
捡骨的人原本想让这位都指挥使大人的遗体完整一些、好看一些。
但是,浇了火油的尸体被烧得只剩骨灰,连块大一点的骨头都捡不出来,只好放弃了重新给他拼出一具遗骸的想法。
白布上,骨肉饱满的头颅仍旧残留着死亡的那一刻的惊恐跟愤怒。
同被烧得焦黑的骨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颗头颅前,一个穿着绣有仙鹤的红色补服的男人转过了身。
他四十来岁,身材高大,虬结的肌肉撑起官袍,看上去不像是个文官,更像是个武将。
两江总督,封疆大吏,战功无数。
这些都是桓瑾给人的印象。
而他本人剑眉浓黑,斜飞入鬓,络腮胡一路连到鬓角,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头狮子。
他看了这颗头颅片刻,重重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应声而碎。
跪在地上的一文一武两名官员顿时哆嗦了一下,更深地低下了头。
桓瑾看着他们,缓缓地收回了手:“一府文武中最高的官员,再加上盐运使,一晚上全死了。”
夏侯岐起码还剩个头。
其他人却是被直接烧成了灰,连尸骨都辨认不出来。
“一晚上,一晚上时间,竟没一个人来向我通报。”
这个像怒的雄狮一样的男人,声音也低沉如狮子咆哮,“等人跑了你们才来告诉我,朝廷养你们做什么?!”
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苦。
正像总督说的,他们一个州府的最高要员无论文武,都被一锅端了。
剩下的人群龙无,自然没有办法高效行动。
而且这些人还互相推诿,不敢来见总督。
他们两个在州府跟守备军里都不是什么重要职位,是矮个子里拔将军,被赶鸭子上架,才来了总督署,直面总督的怒火。
两人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是下官没用……还请总督大人恕罪……”
桓瑾冷冷地移开目光,再次看向了夏侯岐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饕餮,睚眦……”
他用咀嚼着这两个从未听过的名字,目光森冷,不管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