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高知分子家庭,罗鹏和李子琴都是高级教师,两人退休后在山北市边郊租了一户带院子的小二层,每天种花种菜,怡情养
性,日子过得就像陶渊明的田园诗一般。
罗晓茹在家楼下的餐厅打包了两份炒菜,平时只有她自己住,加上班主任琐事多,所以她很少下厨。
父母家所在的也是老小区,不过相对周边小区,还算新一些,十二层楼高,内配电梯,罗晓茹住七层。
吃完饭后,她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李子琴发来视频聊天,罗晓茹接起:“妈。”
视频中,李子琴正坐在院子里的菜地旁:“晓茹,下课了吧,吃饭没有?”
罗晓茹:“妈,我刚吃过。”
李子琴看女儿的视频背景是在家里,再一掐算时间,她推测出:“晓茹,你是不是又点的外卖?我和你说外卖不卫生,自己不想做饭就在学校食堂里吃点。”
李子琴以前也是教语文的,常年当班主任,尤其爱唠叨,对学生是,对女儿也是。在为人父母眼中,儿女就算到了四五十岁,也仍然是个小孩。
罗晓茹避重就轻:“妈,我没点外卖。”
她是直接打包带走的。
知女莫若母,李子琴问她:“那你自己做饭没有?”
小心思被拆穿,罗晓茹扯起嘴角,只是笑不说话,准备好接受母亲的长篇大论。
李子琴:“我知道你工作忙,那也要对自己好点,多注意休息,多喝点水,吃饭是最不能马虎的……”
她絮絮叨叨了几分钟,罗晓茹不住地点头:“妈,我记住了。”
等到李子琴说了一大通,觉得差不多了,才切换
话题,她调转手机摄像头的方向:“晓茹你看,院子里的月季已经长出花苞了,还有我和你爸种的蒜苗也发芽了。”
画面拉近,月季花苞小小一粒,色彩尚不明艳;土壤里冒出整齐的绿苗,春天的新绿带着盎然的生命力。罗晓茹理解父母喜欢种花种菜的心理,看着植物一点点从种子变成果实,会有身为培育者的充实和喜悦。
就像他们教了一辈子书,栽培出一拨又一拨的学生。
罗晓茹:“好看,妈,上次岚岚说想在院子里种葫芦。”
李子琴最疼小辈,把这事记挂在心上:“行啊,我打听看看哪能买到葫芦种子,说起来,以前你外公的邻居家就种了好多葫芦树,他还让我们去摘葫芦。”
罗晓茹突然想起来,某年教师节,有个学生送了她一个自家种的葫芦,学生在葫芦上做了彩绘,她一直当工艺品保留着。
李子琴:“晓茹,周末接岚岚过来吃饭吧。”
岚岚是罗晓茹的女儿,今年八岁,在全寄宿制私立小学读二年级,只有每周末回来。
罗晓茹:“下周放清明假,这周末调休,周六上课,岚岚不回来。”
李子琴:“我把这茬忘了,那你们就下次放假过来吧。”
罗晓茹:“好。”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到要出发去看晚自习的时间,两人结束通话。她们每周会通两三次电话,就算罗鹏在旁边,他也很少跟罗晓茹交谈。
罗鹏在学校
教书时,从外到内的严肃,学生们都怕他,不过也应了“严师出高徒”
的老话,他带的学生普遍物理成绩优越。
罗晓茹喜欢文科,不过她做理科的数学题也不在话下,这便得益于罗鹏。她佩服自己的父亲,只是父女间的相处总是带着一点别扭,聊天时没有李子琴在场,两人的谈话会极为僵硬。
尤其是近两年。
罗晓茹赶在上晚自习的前二十分钟到达学校,她去打了壶热水,回来冲了袋板蓝根喝。春天干燥,昼夜温差大,她这两天嗓子不舒服,提前预防感冒。
十二中高三的晚自习每班有代课老师看,其余高一高二每年级分别由两个值班老师巡查,罗晓茹负责高二的九个文科班,在志远楼三、四层轮转。
高二不是所有学生都参加晚自习,多是住校的同学在班里写作业,文三班只有二十个左右的学生,难得班里没老师也能保持相对安静。
文科除了实验班外,其余都是平行班,在罗晓茹巡班的时候,只有实验班的学生会向她请教问题。
罗晓茹例行找了几个文三班的学生谈心,就像她不会对于卫东坦诚相向,学生亦不会与她和盘托出。
别说罗晓茹才来十二中半年,就是以前她在实中带过的三届学生,其中有很多关系不错的,但要论说知己,那是没有的。
下属对上司,学生对老师,两两中间的墙壁并不容易打破,或者说一旦打破就容
易失去某种平衡,所以最好也别打破。
九点半下晚自习,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罗晓茹留在办公室备课,她等会儿还要检查各班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