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弯起嘴角,“其实是写给我儿子的,总得找机会唱一唱,对吧?”
话音落下,云礼很是诧异,哪怕摄像机摇过来了也没有在意。
陈醉不是个喜欢煽情的矫情人,当时那句对不起,可能已属于她极郑重其事的表达。
所以忽然得到一歌,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害怕。
听见音乐响起,妈妈温柔而极有穿透力的歌声也响起,少年止不住地头脑空白
似是母子连心,他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血液仿佛在担忧中远离了身体,云礼逐渐手脚冰凉。
直至被程酌握住左手,方才轻咬嘴唇艰难回神。
那歌叫做《我》,唱了三分钟,是极度漫长的三分钟。
根本无需任何解释,少年便听懂了陈醉的倾诉:无论对或错,她都选择了去做自己,而这种勇气,她也希望能在儿子身上看到。
做自己当然好,只是……很难。
云礼想起母亲当年的离去,以及自己对奶奶的“背叛”
,一时间感慨万千。
曲目终了,音乐渐淡,他却无法回神。
站在光中的陈醉好像完成件极重要的事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想到下一秒,她便失去力气,如朵云落在了华丽的纱裙上。
惊叫声淹没掉所有知觉,云礼不由睁大双眼。
*
有的人永远与众不同。
自从知道陈醉患上乳腺癌后,云礼便特别关注同类病患。
他了解到太多与病情缠绵多年的案例,加之这两个月陈醉总是能说能笑,所以当真没觉得她会忽然恶化。
结果白天还精神百倍的陈醉,竟然被直接拉进Icu,连续两日都没脱离危险。
云礼从最开始的恐慌,到虚无的担忧,再到精疲力尽,最后虚弱地等在走廊长椅上时,已然面色如纸。
虽然大家都劝他不用这样陪着,可少年心里总有种感觉:那歌就是离别的预兆。
正在头痛中昏昏欲睡时,附近又响起脚步声。
“她也没管过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极熟悉的声音。
云礼瞬间清醒,猛地站起身来:“奶奶……”
蒋青略显风尘仆仆,簇着眉挎着包,显然刚刚赶来。
原本说去买饭的程酌站在不远处,朝云礼淡淡苦笑。
云礼低下头,疲倦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看您的,想着早点申请到学校,您也可以放心……”
蒋青的表情十分复杂,一时间没有答话。
没想忽然看见老人家,云礼却情绪崩溃,用手背挡住眼睛哭泣道:“妈妈要死了,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可我不想她死……”
他越说越难过,最后简直泣不成声。
蒋青拧着眉头望向Icu的玻璃窗,许久后才道:“每个人最终都会离开,没有谁能永远陪着你,以后的路啊,你要学会自己走了。”
云礼擦不净脸上的泪水,混乱间缓缓地蹲在地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犹豫过后,蒋青还是伸出手去,慢慢地摸住了他的头。
*
陈醉离开得很快,几乎没有给人太多时间难过,便在第三天夜里停止了呼吸。
由于她是在综艺直播中倒下的,关注的观众不少,媒体自然寻着味来疯狂报道。
幸好有程酌和蒋青陪着,云礼才能躲过那些长枪短炮的夹击,尽可能为母亲办了场体面的葬礼。
她没什么亲人,朋友倒不少,更多的是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