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故意拈起一块塞到嘴里,挑衅似的晃晃脑袋。
隋策:“……”
这女人真不可爱!
她吃到半截儿,瞥见隋策手肘多出来的一枚竹叶绣纹。犹记得,早上出去时他箭袖上还没这个纹样,当下就明白了什么,高深莫测地拿媚眼看他。
“嚯,又出去见你的‘温柔’大姑娘了?”
“什么温柔大……”
他先是本能地否认,随后约莫是知道她所指为何,神色倏忽一转,倒也不反驳,模棱两可地说道,“是啊。”
“大姑娘嘛,当然是什么都比你大得多了。”
他趁商音还在反应,一抄手夺过那盘糕饼,边吃边步伐轻快地往浴房而去。
背后的重华公主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听出话里的歧义,恼羞成怒。
“隋策你!……你无耻!”
臭流氓!
这天夜里,重华公主和新贵驸马躺在各自的床榻上,互相斗到天亮,谁也不想让对方安心睡觉。
晨光堪堪初绽的时候,一缕极耀眼的白透过纱帘落进屋内。
商音才浅眠了小半个时辰,却甚为机敏,比隋策一个要早起公干的人醒得还利索,光着脚下了床,踩在绒毯铺就的地面直奔窗边。
帘子“唰”
地拉开。
那刺目的光豪放地落了榻上青年一脸,他不由抬手挡了挡。
商音正满眼惊喜地望着院外。
下雪了。
连日里的风雨终于织成了白花,簌簌地漫天飞扬,在满城屋檐高楼上素裹银妆。
“今秋!去问问他们,寒光湖结冰了没有!”
皇城中,柔嘉殿内。
宇文姝抱着汤婆子站在门边看雪景。
这会儿北风渐渐在停了,风中柳絮已不似初晨鹅毛密布。
永平是个奇特的地方,有时整个一冬不见一片雪花,可一旦第一场雪落下,此后漫漫长冬,便是琼枝玉砌,千里冰封。
她听下人禀报完毕,拿手在暖炉上若有所思地拂了拂,忽然自语:“三日后……正逢休沐。”
宇文姝没商音那么讲究,她不爱动笔,脑子里略过了一过,立刻命宫女准备茶点:“去把库里那块受潮的陈茶取来,再配几块糕饼。”
接着又吩咐另一个,“上曜明殿去请六皇子,就说我得了父皇的赏,叫他来吃点心。”
宇文效很快风风火火地提袍而至,他还没到娶媳妇出宫建府的年纪,被箍在禁庭中更容易让鸿德帝叫去询问课业,每日读书习武,熬得好不无趣,巴不得有人喊他做别的。
“姝姐姐,你得了什么好东西?”
宇文姝那厢在烹茶,含笑说:“知道你爱吃甜,膳房刚送来的枫糖奶酥,赶紧洗手尝尝。”
“枫糖奶酥?”
六皇子毕竟还是个孩子,撩起衣袖往炕桌旁一坐,高兴得什么似的,“哎,我一早被师傅罚抄《太祖本纪》,忙活到这会儿,连口热茶也没得喝……还是姝姐姐你最好,什么事都想着我。”
说完拈起一块,嚼得满嘴香脆。
宇文姝见状,摇头笑道,“既是饿,就该吩咐宫人给你备些食点,哪能总空着肚子。”
言罢舀了茶水给他倒满,“来喝口清茶,吃那么甜,小心腻着。”
宇文效含糊应了一声,端杯就喝,冲口便是陈茶的霉味直入舌根,他好悬没喷出个仙女撒花,艰难咽下去,表情很狰狞:
“姝姐姐,你这茶……也太涩了吧,都搁多久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