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吱吱扶着顾声笙到正厅用饭,却见只有顾相坐在那里,手边竟放了一个酒盏,顾声笙浅笑,并不多问,亲自提了酒壶给顾相倒酒。
“世人都说我是个通透的达明的,我道我这闺女更是个神算子,样样都比我强,我该欣慰不已,却觉有憾”
,顾相举杯就酒一饮而尽。
顾声笙撇了一眼自家阿爹,兀自给自己盛了一碗珍珠丸子,边吃边云淡风清道,“阿爹幼时教我,半点也不手下留情,盼着日后教你外孙也严厉些,别两套面孔,前后不依哈”
。
顾相微愣,又端起的酒杯却迟迟搁置在手中,眼中瞬时湿润,看着顾声笙的侧颜,他何其不懂。
这时,顾声笙突然扭头,顾相眼中的湿润,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砸在了顾声笙伸过来的手背上。
“阿爹”
,顾声笙却突然娇笑着,撒娇的口吻,“你可要帮我看好孩子,不可太过纵容”
。
“你。。。你。。。”
半许,顾相都没有把“你”
后面的话说出来,他却老泪纵横,一时心伤,他如何不懂自家闺女是在托孤,非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可。
顾声笙双手握着顾相的手,难得的乖巧温顺的模样,“前阵子我就让陆离把顾天泽调回来了,他如今已有所作为,撑起顾家还是可以的,我知你心里难受,可我能托付的只有阿爹了,我怕若是我走,陆离不肯独活,到时求阿爹能劝一劝,总不能让孩子没了娘,又没了爹吧”
。
顾相哽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伸手将顾声笙揽进怀里,就像是幼时那般,轻轻的抚着顾声笙的黑发,哽咽着说道,“你怎么随了你阿娘,生个孩子总能把人给生没了,叫我掉两回命,活的长的都是要来受罪的”
。
顾声笙知道顾相心里难受,可自己这副身子早就是油尽灯枯,怎么能不提前做打算。。。。。。
送走了顾相,回到寝屋,顾声笙走到书桌前提笔蘸香写字,字落在宣纸上,却一字不显。
顾声笙收笔,放置毛笔时,一声咳嗽,一口鲜血吐在宣纸上,听着门外的动静,顾声笙慌张将宣纸扔进手炉里,化作火光。
“这么晚,还没睡?”
陆离推门进来,已经退去了一身盔甲,换上了锻色锦缎。
“等你”
,顾声笙撒娇的拥上去,身子一贴进陆离,便成了没脚走路的,懒得一步都不肯走。
陆离和煦的眸子,抱起顾声笙,坐在软塌上,轻手帮着按摩顾声笙发肿的小腿,“今日是不是又贪皮了,听孙姨说你吃了凉口”
。
“天地良心,我就吃了一口,孙姨还要告状,早知道一口也要被骂,我就吃上四五六口了,这样才不亏”
,顾声笙狡辩道,嘟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哪里就是骂你了,只不过是说一句,如今脾气大的,连说都不让说一句了”
,陆离无奈,对今日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提,只哄着怀里的人,看着她耍赖的样子。
许是陆离回来,她便能安心,许是这两日却是是乏了,在陆离的怀里,片刻,顾声笙就打起了哈欠,迷糊起来。
人都快睡着了,还在喃喃絮叨着,“我知道你想骂我的,可你不舍得,我可聪明着呢,你打小就吃了那么多的苦,总要我来暖一暖你的”
。
看着怀里的人早就睡的甜美,陆离绷不住的泪珠砸的痛彻心扉。
拿他的命来换声笙的命好不好,没有她,他该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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