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初春乍暖还寒的风,既不够凛冽也不够温柔,而烦恼仿如天上的浮云,它悠悠荡荡的飘着,然后风衣来,云就散了,烦恼也没了。
想到这里,顾南淅目光轻软下来,见她尴尬的羞愤欲死,掌心覆上光洁的额头揉了揉,终于给了她台阶,“作业,你忘记把作业给我检查了。”
颜朵:“………\(-___________-)/”
片刻后,两人拉开安全距离。
准确的说,是他主动后退,顾南淅真的觉得,如果自己再不退开,小姑娘可能要哭。他当然不想把人给逼急了泪崩……那就太过了。
终于不用再被那股霸道的男性气息荼毒,颜朵几不可查的吁了口气,心跳依然很快,脸也红扑扑的,但总算冷静下来。低头,翻包,把这段时间的‘作业’拿了出来,厚厚一叠,装在粉色透明文件袋里。
顾南淅伸手接过,另一只手表扬似的抚了抚她的短发,“乖~”
也没看,先放到一旁,和她解释说,“等回去我再慢慢检查。”
又转而问,“刚才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很无聊?我看你都没怎么抬头,一直在玩桌布。”
偷玩被抓包,颜朵有些不好意思,讷讷的解释,“你们说的英文我看不懂。”
顾南淅恍然,这才想起颜朵是个连初高中文凭都木有的辍学儿童,再说唇语也不是那么好学的,能掌握中文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是我没想到,抱歉。”
如果他早点想起,就会把陈宣叫来,在他和冯喆跟邵倩套近乎天南海北瞎侃的时候,陈宣就能给她当翻译,不至于让小丫头好似在看近三个小时的哑剧似的茫然。
颜朵眨着明亮的黑眼睛笑了笑,“不需要道歉啊,你看我哥就没给我额外解释,因为他知道我对你们聊的那些不会感兴趣的。”
再说邵倩在和她说话的时候说得都是中文,这也算是种迁就了,虽然她们之间的对话只有两三句而已。
顾南淅有点哭笑不得,他其实说不清颜朵的性格。有时她内向害羞的让人着急,必须要小心翼翼对待才成。有时却又活泼的引人发笑,偶尔会卖个蠢逗个萌,是个很有趣的人。但有的时候,却又有种另类的成熟,她会用与别人不同的视角去分析看待问题。
比如现在,顾南淅就觉得她可怜,毕竟傻乎乎看了那么久的哑剧,好像与主流世界之间竖起了一道透明却坚韧的墙,他们在墙的这边,她独自一人在墙的那一边。
而人是群居动物,本性上喜欢扎堆厌恶孤零零,特立独行的人要么是有特殊原因要么就是爱装逼。
显然颜朵属于前者。
她有自己的定位,也许是在潜意识里就把自己和普通人的社会隔离开了,日复一日,日积月累之下,把[区别]当做了理所当然。
在他看来的可怜,在她,也许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得不说这是种智慧。
毕竟不是所有特殊群体都可以这样淡然的给自己划定出界限,找准自己的位置。一个十九岁的花样少女,被家人呵护备至,仿如温室花朵、象牙塔公主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理智,是让人佩服的。
冯喆推门进来,“不好意思啊,刚才接了个电话耽误了点时间。”
顾南淅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神了,他看向颜朵,颜朵已经笑嘻嘻的挽上哥哥的手臂,小鸟依人。没有他接近时的紧张和慌乱,亲昵自然的让人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顾南淅突然觉得他这个老同学有些碍眼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徐尔岚在客厅看电视。
“妈,您怎么不回房?”
这阵子他都是在父母这边的大房子住,乐瑶出事后,祖父母身体就有些不好,心情更欠佳,作为他们最疼爱的长孙,他当然不能只图自己方便去住公寓。
徐尔岚说,“你跟你爸都没回我哪放心回房,”
从沙发上站起来,“厨房有银耳粥,给你盛一碗吧?”
把外套扔沙发上,顾南淅点头,“少放点糖,”
他跟着去了厨房,“家里还有别的吃的没有,我晚上在饭桌上和人谈事没吃好。”
徐尔岚嗔他一眼,“你胃病就是这么来的,谈事情和吃饭又不冲突。”
把银耳粥递过去,“先把粥喝了,我给你下碗饺子。”
顾南淅笑着说好,一边站着喝粥一边问亲爹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徐尔岚叹气,“还不是你二叔打电话过来说小云和他妈今天又去闹了,你爸没办法,只能过去帮着劝和。”
说完叮嘱儿子,“这事儿你爷爷奶奶都不知道,小心点说说漏了。”
顾南淅皱眉,“二婶这是做什么,要说乐瑶的事上二叔有责任,她这个当妈的难道就没有?真关心孩子,怎么这么多年就没回来看过?”
他不是说二叔做的就对,毕竟当初离婚是因为二叔婚内出轨,二婶是受害者。但在孩子问题上,二婶也确实不够负责,她出国再嫁,幸福美满,儿子闺女撒手不闻不问,只每年打些钱邮寄些礼物过来,其实和二叔比起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徐尔岚拍他一下,“不懂别瞎嚷嚷,你二婶为什么带小云闹?还不是为了儿子的以后着想!你二叔不是个东西,有后妈就有后爹,她不趁着这时候闹一闹给小云争些家产傍身,以后那个女人俩孩子长大了,钱指不定是谁的了。”
看儿子一眼,“比起小云,你不知道有多幸福。”
顾南淅:“………………”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感叹颜朵幸福来着-_-||
☆、生日
隔天是颜海燕生日,五十五了,就算按一百整岁算,也已过了一半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