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抓紧机会回忆,却又很快被老师催促站到队列里。合唱是按声部站的,我和征十郎同一块,他就在我前方隔了两个人的位置。
今天要学的是一首法语歌。旋律没做任何改动,只是歌词被换成了日语翻译的版本,名字叫《风筝》。
老师一句一句地教,全班一句一句地学。
中场休息时,旁边的女生问我这首歌的法语歌词是什么样的。
大家都知道我唱歌跑调严重,我就照着课本上的歌词顺序一句念给她听。
“etdanstouresailestriophantes”
在暴风雨中,你高扬着翅膀。
“noubliepasderevenir,versoi”
请别忘了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周遭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去。
连老师都笑意盈盈又略带惋惜地在看着我。
我知道她肯定是在惋惜我唱歌跑调,但天生五音不全也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
“法语好好听哦……”
我听到梯队里有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像是一小块石头投入水中那样漾起一片涟漪。
大家附和着说原版比日语填词版要好听,老师最后也同意再教我们一遍法语的版本。
不过在那之前得麻烦我领着全班学会原文的发音。
突然被委任了很麻烦的任务,我颇有些无奈地站在原地,收回和老师对峙的目光后,我低头看向自己的音乐书,然后余光忽然瞥见的景象让我垂眼的动作一顿。
——前排的征十郎正安静且专注地望着我,不过一会又转过了身。
我站在原地,忽然从纷杂的思绪里抓住了一直以来令我感到熟悉的、以及那时会跟他提出继续交往的原因。
因为征十郎以前就是这么看着我的啊!
我想起来了,脸颊微微地发热。
在我们交往之前,在我还没跟征十郎告白之前,他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
这种我从来没有弄错过的,喜欢着我的眼神。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国文。音乐课结束之后我们一班人又要带着书往回赶。
每次在移动更换教室的过程中我都不难发现最近班上哪些人玩到了一块,又有哪些人成为了情侣,哪些本来是朋友的最近吵了架。因为大家都会根据自己最近的社交状态选择和谁一起同行。
人总是更愿意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
我也没有例外。
在和征十郎交往之前我一直是独行侠,除了上体育课必须要和其他人组队互相拉伸,否则不管做什么我都更喜欢独自一个人。
我不喜欢做小组作业。因为总有人浑水摸鱼把自己该做的事情推给其他成员。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做化学实验。因为有的人上课不听讲甚至不懂怎么加热导致烧杯炸裂。
我也不喜欢当我在做自己的事时有其他人来打扰。
这样的“我不喜欢”
其实还有很多。
有时候它们甚至多到我会认为自己有些薄情,既没有继承到爸爸的热情开朗,也没有继承到妈妈的温柔包容,就仿佛在性格这方面我并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哪怕总是有很多人说我和我的父母很像很像。
我把这样的烦恼悄悄告诉给在世界上最纵容我的光叔叔和馨叔叔——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爸爸、妈妈、镜夜光邦崇叔叔对我虽然温柔,但这种温柔一定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们都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在我犯了错后一定会被好好地纠正我。
而两位长得很像很像的常陆院叔叔和他们的区别在哪呢?
区别就在于,他们两个通常会作为陪我一起犯错的“共犯者”
,和我并排站在墙角面壁思过。
所以在我更不懂事一点、性格更闹腾一点、脾气也更任性一点的年纪里,我也经常会和他们两个在面壁思过的时候说些悄悄话。
然后通过他们我得知了,妈妈小时候的性格和现在其实是不同的。
高中时期的妈妈待人接物的态度实际上要更加平淡冷漠一点。那时候她只想着不被任何人与外物打扰地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