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一侧机翼冒着烟,快驶入众人视线内。等离得更近些,甚至还能看清几块风扇的缺口。
地面工作人员此起彼伏地惊呼:“我操,风扇叶片断了!清跑道!小心碎片!”
“度太快了,动机没停车吗?”
“没停,机长应该是关了出故障的动机,现在单降落。”
“靠,太危险了。”
“嘘”
“着陆了!着陆了!!”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飞机降落跑道。舱外,众人攥拳抱膝,为即将落地的一百六十七个人捏一把汗。
舱内,机组的噩梦远远没有结束。
开舱瞬间,大量新鲜空气涌入,谁也不知道哪里还藏着新危险,开舱会不会导致火势瞬间反扑,旅客会不会失控冲撞踩踏……
边迹来不及拿任何广播,跳到机窗旁指挥,用本就沙哑的嗓子在寒风中嘶喊:“跳滑梯!不要拿行李!”
空姐们在推搡中被扯得盘全乱,脚踝因为穿高跟鞋站立太久而变得红肿,但她们仍旧声嘶力竭地疏导:“快跑!不要拿行李!不要拿行李!”
这么密闭的空间,又是极端紧张情况,在舱内多停留半秒都有可能造成拥堵,甚至葬身火海。人们跌跌撞撞地逃生,有人昂贵的皮鞋被踩丢,有人外套被挤掉,有人抱着吓晕的孩子边逃边哭。
边迹死死盯着紧闭的盥洗室三号位还拿着灭火瓶坚守在那里面正溢出滚滚浓烟。
“保持洗手间关闭,防止火势反扑!”
听完边迹的交代,三号位含着泪点头,双手紧握阀门。即便是刚刚颠簸最剧烈的时候,她也留在附近没有离开一步。
有人根本不听劝,非要打开行李架。边迹无声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一把拉住他,推着他往外跑,“别拿了!什么东西比命重要!”
那人跪着不肯走,泪如雨下,“都是我老婆的遗物,只剩这些了……我要带她走!”
边迹没有迟疑,把人拖到机窗边,给后面的乘客让出逃生通道。那人还在朝着行李架的方向挣扎,念念有词:“我要带她回家……带她回家……”
边迹奋力把他拖到滑梯上,同时护住他的头和手,猛地推下去,吼道:“先得活着才能回家!跑!”
话音未落,乘客惊叫着被推下机窗,滑落着陆,得救后的瞬间,双腿瘫软,扑倒在地。
2o23年12月14日,15时14分29秒。
随着救火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声接连响起,所有乘客尽数撤离。
陌生人们当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或是欣喜若狂,给机组鼓掌,打给家人电话,跟素昧平生的人合影,医护团队挨个给大家做简单检查。一时间,哭声、叫声、咳嗽声、快门声响作一团。
边迹跟在其他机组成员后面,最后才离开飞机,远远地站在人群外,靠着车上栏杆,闭眼,长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