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岸阔没有逼问,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似的揉搓两下。
边迹拍拍肩上的手背,嘴角牵强地扯了一下,继续说:“他们离婚以后,没人愿意带我,就把我送去亲戚家念书。有次我偷听到姑姑跟姑父吵架,他们说我性格太差了,不听话,又很闹,一点也不可爱,想把我送走。”
边迹掰着手指说,“那个时候我都转过两次学了,我怕再这样下去,爸妈会更加怪我。所以,就只好热情一点,懂事一点,想着……这样,他们会不会一开心就接我回去了?”
严岸阔这次虽然只接触到他童年苦涩的十分之一不到,却也已心疼得无可复加。
都说共享伤疤是比性更私密的举动,严岸阔曾经迫切地希望能跟边迹融为一体任何意义上的现在却因为心疼不敢再追问下去。
“你就算是小时候,肯定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小朋友。”
严岸阔知道结果,评价道,“如果他们没有接你回去,是他们的错。”
“没事,我现在已经习惯没有他们了。”
边迹习惯了寄人篱下、独处和扮乖,迅从“脾气不好”
的幼稚鬼成长为热心开朗的大哥哥,“找工作的时候,我想离家远点,就选择参加航司的招培,当了空乘。我现,在这里只要你笑得足够热情、服务足够到位,就会收获很多的爱和反馈。”
边迹也是在工作后才意识到,原来爱与反馈并不是一件难事。也许是甜头来得太迟又太突然,边迹忍不住将热情与贴心刻上自己的骨骼,以至于后面的每一次恋爱,对方都为他能给到的情绪价值感到惊奇。用他那个机长前任的话说,他就像把生活也过成了客舱服务,处处都是温度,却又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
严岸阔听到这里,很难再按捺自己的情感,于是任它肆虐。他不再管场合与周围人的眼神,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用指腹摩梭他的嘴唇,说:“边迹,你真的不需要对所有人都热情,尤其是在我这里。我只希望你舒服、开心。”
严岸阔眼里的温柔太甚,在酒吧里显得过于暧昧。边迹不动声色地挪开眼睛,故意用玩笑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严律师,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对你热情出击,咱们可就勾搭不上啦!”
本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结束,没想到严岸阔却不依不饶,很认真地反驳道:“不会的。”
边迹奇怪地看着他。
“你就算一点都不主动,不来搭讪,也不对我笑哪怕只是站在那,我也还是会注意到你。”
严岸阔低着头,说话时温暖的气流钻进边迹的耳朵里,像花团锦簇的云,“还有,第二次见你,根本不是巧合。”
边迹的耳廓和心房一样痒,他后撤半步,像听古希腊的先知在宣布什么惊世骇俗的预言。他听见严岸阔说:“是我找严帆璇要来了你的排班表,特意选择6c座去见你。”
边迹记得这个名字,新人培训时见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和严岸阔有关系,支吾着问:“严……帆璇?”
“嗯。她是我妹妹。”
仿佛纵横捭阖的军师居然胆敢全盘托出自己使过的诈,严岸阔交代得坦荡,心思却并没多坦荡。
边迹先是脑袋空了一会,反应过来后,半嗔怪半玩笑地说:“严律师,好深的套路啊。”
严岸阔笑了下,在他耳边轻声道:“彼此彼此。”
边迹用食指指节顶着他胸口,抬头,嘴巴与严岸阔的离得很近,学着他的语气问:“所以,咱们俩,到底是谁在兜谁?”
严岸阔被手指顶着后退一小步,又很快上前,重新迎上那根手指,“骗你这件事是我错了。”
就像上次在帐篷中对边迹做的那样,认错者将边迹的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那么,作为惩罚”
他同时扬起脖子,露出脆弱的大动脉,注视着他的双目说:“你也可以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