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行动地点全面了解之后,还需要一个光明正大且经得起推敲的理由。
通过对鸵鸟背景的调查,蒋亦杰发现他除了在酒吧夜店里销货之外,还组织不良少年在校园里散播软性毒品。而巧合的是,最近地区新闻有提及,几名在校学生忽然集体离家出走,失去音讯,警方怀疑他们是被犯罪分子胁迫从事非法活动而失踪的。
在这些学生里头,数一名叫阿伟的男孩社会背景最单纯,他父母双亡,和老迈的奶奶一起生活,在学校里总是沉默寡言,从未参加过任何集体活动,像这样的人,是否认识了什么新朋友,应该没人知道。
蒋亦杰决定,给自己设定出一个“阿伟朋友”
的身份。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去找鸵鸟了。
行动之前,他躲在房间里,用女人修指甲的细砂纸将右手的指纹小心打磨过一遍,又很认真地在五个指腹涂上了厚厚的透明指甲油,连边缘都勾勒得十分整齐。这样一来,右手触摸过的物体就不会留下指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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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里头光线昏暗,蒋亦杰花了好一阵才渐渐适应。
那些穿着超短裙摆动长腿的小姐们一看衣着就知道他是个没油水可捞的寒酸客人,纷纷露出鄙夷的眼神,像躲着个散发异味的过期腌肉一样,娇滴滴掩着鼻子,避之唯恐不及。偶尔也有不开眼或者找不着生意想碰运气的小子悄悄凑上来,贴着耳边小声问:“老板,要不要吃糖?”
这些应该是鸵鸟手底下的“小灯”
了,他们就像酒吧里的啤酒推销员一样,负责到处寻找客源。蒋亦杰听见问话,瞪大眼睛傻里傻气地反问:“什么糖?这里还卖糖吗?”
小灯一看回答不对头,就识相地走开了。
没人来烦正合蒋亦杰心意,他装作迷路的样子,贴着墙边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总算发现了鸵鸟的踪影。
鸵鸟虽然只是和英堂口里一个负责毒品生意的“灯头”
,但因为在三角街上资格老,货源足,又有佛头做靠山,人人见了都给三分面子,出出进进也总带着个健壮的小弟保驾护航。蒋亦杰远远跟在鸵鸟身后,耐着性子等待时机,直到鸵鸟灌了满肚子啤酒,大摇大摆带着小弟走进洗手间,动手的时刻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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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亦杰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个塞了破乒乓球的锡纸包,点燃后又迅速熄灭,只留下一点点火星,暗地丢进了拐角处的垃圾桶。在他离开之后,那东西自己默默燃烧起来,散发着浓重的烟雾和臭味,变成了一枚简易烟雾弹。
走进洗手间,迎面看到鸵鸟叉开腿立在小便池前哗哗放着水。蒋亦杰飞快扫了眼相反方向的蹲位隔间,那里有两扇门是紧闭的,也就是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除了他和鸵鸟之外,还将有两名目击者,这真是太幸运了!
蒋亦杰扶了扶眼镜,愣头愣脑走上前去:“那个……先生,请问你是不是叫做鸵鸟什么哥的?”
鸵鸟醉眼惺忪地扫过一记,抖了抖下身的物件,打了个很爽的冷战:“什么什么哥的,没看见正忙着,去去去!”
旁边小弟也跟着看过来,见是个完全无害的家伙,也懒得理会。
蒋亦杰很不识趣地再次凑了上去:“鸵鸟……哥,我是阿伟的朋友,我想……阿伟已经好几天不出现了,他奶奶年纪大身体又不好,很担心他的,你能不能……”
“滚滚滚,什么阿头阿尾的,不认识。”
鸵鸟根本没耐心听他啰嗦,直接把靠近身边的蒋亦杰推出个趔趄,随后低头整理着裤子拉链。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的烟雾报警器忽然响了起来。众人一愣,鸵鸟对着小弟一努嘴:“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弟点点头,跑着出去了。
蒋亦杰趁此机会欺身上前,拉扯住鸵鸟,故意高声叫嚷道:“你不许走,快告诉我阿伟被你的人弄到哪里去了!一定是你们害他!”
说话之间,他右手掏出枪,像握着块滚烫的炭头般,颤巍巍指向鸵鸟,“别欺负我们老实人,我告诉你,鸵鸟什么哥的,你要是不说出阿伟的下落,我就不客气……我还要把你卖摇头丸的事情抖出来,阿伟早就告诉过我了,一报警,你跑都跑不了。”
这些话当然是说给隔间里慌忙提着裤子那两位听的,语气里透着股强弩之末的死撑。
他装作想要吓唬鸵鸟的样子,把枪往前送了送,谁知脚下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跌倒,枪尖直笔笔冲着鸵鸟的眼睛就捅了过去。
鸵鸟见他掏出枪来,根本没害怕,一看那家伙手抖成帕金森患者的样子,就不是个有胆开枪的人,搞不好,只是把吓唬人的玩具枪而已。可是蒋亦杰忽然间扑了过来,他还是下意识地一闪身,劈手夺过了那把枪,还在指间极为潇洒地转了两下:“小子,玩不起就别学人家逞威风,小心别把自己吓尿了裤子!乖乖回家叼着奶嘴找妈妈吧,还是要鸵鸟哥教教你?”
所有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旁边隔间里的人听到烟雾报警声,都紧张地清理干净想往外跑,谁知一拉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幕——凶神恶煞的鸵鸟手里握着把枪,枪口指向对面一个几乎吓破了胆的年轻人。
蒋亦杰抓住鸵鸟分神的空挡,冲过去用没有涂抹掉指纹的左手抓住了鸵鸟的手,嘴里恐惧地哀求着:“别杀我啊鸵鸟哥,别杀我!”
看起来他们像是在争夺那支枪,其实蒋亦杰力气很大,正不易察觉地控制着鸵鸟的手,左右着它的行动。
鸵鸟混迹江湖多年,凶险的状况遇到过不少,可今天的事他却一时反应不过来了,被蒋亦杰装模作样一闹,竟真跟着争夺起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