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晖腿跛了,转成了户籍民警,他媳妇带着孩子跟他离了婚。
初迎想,要是有可能的话,阻止吴朝晖去出任务,那么他就不会受伤,不会变成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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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周末,方戬骑车带着妻女回娘家。
初迎也在胡同长大,她家住的胡同叫百草深处,地理位置也很好,也同样破旧,骑车行驶在胡同里,胡同狭窄颠簸还堆了杂物,方戬左拐右拐竭力维持车子平衡,刚好一个姑娘迎面走过,等双方离得
远了,初迎说:“哎,那姑娘你应该还记得吧,跟你相过亲,人家当时可是看上你了,见了面打声招呼还是可以的,你连瞧都不瞧她一眼,看她那脸黑得!”
方戬说:“怎么,你想找我茬?”
初迎抿着嘴笑:“想。”
初迎认为自己是土著是她父亲祖上数代都居住在京城,至于她母亲,是平谷人,京城原本很小,到五八年,平谷、顺义、大兴、密云、怀柔等地才划归京城,很长一段时间,她母亲都认为自己是河北人,不是京城人。
还是在五十年代,母亲被村里推荐到京城务工,她师父觉得他不错,就把她介绍给了侄子,也就是初迎她爸。
在初迎眼里,平谷是什么地方,跟其它地方县城差不多,至于农村,盛产桃子,几十年后的发展水平甚至比不上外地农村。
家里来了很多人,大姐初春一家三口,大舅陈周江、二舅陈周海都来了,在热热闹闹地商量三舅回乡探亲的事儿。
姜铁梅还是有优点的,每次初迎回娘家,都让她带点糕点边角料,她妈陈秀镯也会让她带回婆家一些东西,初迎正好把糕点分给大家吃。
三舅陈周钊是港城富商,他回乡探亲可是陈家光耀门楣的大事儿,在接待上,别说陈家,就是整个乡镇政府领导都会亲自接待。
陈周钊四十年代才十三四岁,在京城一家布庄当伙计,布庄大少爷不务正业,干放印子钱的营生
,结果跟另外两伙放印子钱的起冲突,大少爷直接卷了铺盖卷,带着家人、陈周钊跟另外一个伙计跑去港城。
柿子拣软的捏,另外两伙放印子钱的不去找布庄,频频找平谷陈家麻烦,陈家当时穷得叮当响,哪肯为这个不肖子孙擦屁股。
布庄老板妥善摆平另外两伙放印子钱的人后联络大儿子让他回来,大少爷不肯,再后来他们就回不来了。
陈周钊开始跟着大少爷做布匹生意,后来自己独立出来做制衣厂,逐渐发迹。
上一次回来探亲是七九年,陈周钊给家乡投资修了两条路,建了两个厂,一个砖瓦厂,一个长毛兔厂,十里八乡都把他当做传奇人物,提起他,当地无人不知,简直是平谷的骄傲。
年龄愈大,陈周钊思乡之情愈切,知道内地允许个体经营,他想回乡扶植几个侄子发家致富,不过回来前突发奇想,他想知道他这些年来一直思念的亲人是看中他的钱还是跟他一样思念至亲。
他就想出一个主意,装穷人看看亲人的反应!看他们还会不会热情地向他敞开怀抱,会不会关照他,拉扯他。
给大家分完糕点,方戬跟大姐夫说话,初迎就跟大姐一块儿带着俩小孩在角落里听俩舅舅说得天花乱坠。
“咱乡里已经安排锣鼓队,镇长、乡长都会到路口迎接,还有孩子给鲜花,等把三弟接到,有舞龙、踩高跷表演,还有接风宴。”
“咱家
的房子我特意重新粉刷,腾出一间空房,摆了新家具,不知道三弟会不会在家里住,还是住到镇长给安排的宾馆。”
初迎憋着笑,他们想象中是陈周钊衣锦还乡,可实际上陈周钊会一副落魄模样,他会说他不是什么大老板,只是纺织厂的锅炉工,上次回乡是打肿脸充胖子,把毕生积蓄都在这一次探亲中花光,还捅下了窟窿,这几年都在还债。
谁知道三舅为啥会突发奇想想要测试人心,这样的场面想想都觉得尴尬。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些亲戚不过是想从三舅那里捞点钱捞点好处,让三舅给家族光宗耀祖,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港城有个阔绰的有钱亲戚。
等他们知道三舅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后各个翻了脸,他们觉得他二流子本性不改,一定是在港城不务正业,他们不想留下他,没人愿意给他养老,他们纷纷撵他回港。
上辈子唯一知道他落魄还对三舅好,想办法拉扯他,帮他挣钱的人只有自己。
唯一感动三舅,被认为测试出有赤子之心的只有自己。
三舅只想给她一个人一大笔钱。
突然觉得善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初春关注初迎发型,夸妹妹新铰的短发好看,初春又问:“三舅回来那天是周六,你能调班吧。”
初迎当然要凑热闹,要跟上辈子一样在人群中热烈欢迎三舅,然后兴致勃勃地再看一遍尴尬大场面,她
说:“我跟人提前换班就行。”
姐妹俩在角落里说话,大舅点她的名:“初春、初迎,到时候你们都得去迎接你三舅。”
初迎点头:“大舅,我们当然回去,我请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