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做事厚道,请了两个村里的壮汉给宋张洗澡搓背。
在此地歇息了两日,林白买了一辆驴车。
“两位老仙师昔日御剑凌空,何等潇洒恣意,今日坐上这乡间驴车,可有恍如隔世之感?”
林白赶着驴子,笑着问。
宋张二人本来心情舒畅的很,闻听此言都是面有悲戚,老脸上的眼眶都红了。
一行四人往花溪县而去,只是走了没两日,便见路上有灾民兵丁。
一路上又是义兵,又是灾民,又是强盗,与去年恍如隔世。
又花了半个月,这才来到花溪县北城门口。
此地竟还有市集,只是人少了许多,大都身上带白,想来是家中有丧。
认得林白的人不少,却没几个打招呼。
此地也早换了大王旗,守门兵丁额上系黄布,见了林白的驴车,便伸长矛拦下。
“你们是谁?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那守门兵丁问。
面对这三问,林白还没想好怎么回,便见城里跑过来一人。
那人十四五岁,额上也有黄布,面上稚嫩未消,却有沧桑之色,正是云哥儿。
“张三哥!这是我的好友,不用查问了!”
云哥儿本上前,朝那守门兵丁笑。
那兵丁又看了眼林白等四人,这才点点头,道“既然是伱的熟人,那便进去吧!”
云哥儿谢过那兵丁,帮林白牵着驴车,一块儿入了城。
林白笑着问道“云哥儿,你怎当了义兵?”
“活不下去了,有啥法子?”
云哥儿叹了口气,“义军攻城十几日,咱爹娘快饿死了,我就偷偷出去带了路,这才把城破了,咱也混了个出身。”
说完,他又朝裴宁抱了抱拳,道“裴青天安好。”
云哥儿出身北城,北城的人一向对裴宁坐衙之事心存感激。
裴宁只略略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城中如何了?”
林白又问。
“唉,县尊老爷的头被挂到南城城头,县尊夫人攀上了咱义军的三当家,还是牛二牵的线。”
云哥儿说到这儿,面上有了笑意,“南城的豪强大姓,男的被杀了个干净,女的被分给有功的人。咱也分了一个!还会念诗做词呢!王干娘说的那门亲咱不要了!”
“那要恭喜你了。”
林白笑笑,道“只是没想到牛二越混越威风了。”
“屁!”
云哥儿更是乐的不行,“前几天那牛二跟一个癞子脸耍横,被抹了脖子!”
林白点点头,心说我预感到牛二不吉,原来应在这里。
“这两位老者是?”
云哥儿看向驴车上的宋张二人。
宋清和张寒两人闭目,根本不看云哥儿。他俩虽废了,但是在凡俗跟前,还惯会拿腔作调。
“我出去玩耍,遇到两位智叟,便请回来供奉。”
林白实话实说,看向宋张二人,喝道“你二人怎不向云统领问好?”
宋清和张寒赶紧睁开眼,就坐在驴车上向云哥儿拱手,道“云统领安好。”
云哥儿笑着回礼,道“不敢当两位智叟的礼。”
又闲扯几句,林白赶着驴车回家。
街上行人少了些,人人门前有丧联。有认识林白的也只是略一拱手,却无人上前攀谈。
回到家,院里的老枣树绿油油的,地上落了一地的叶子,很是荒凉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