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二人沉默着将碗筷放到餐具指定回收地点,然后心照不宣地一起走出食堂。
易礼诗在内心盘算着和他道别,却听见他悠悠地说道:“学姐,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朋友圈,你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是我误会你了,今天这件事情,我该向你道歉。”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易礼诗被他弄得心情忽上忽下,一时之间语气也不怎么好:“没事。”
声音听起来有些气鼓鼓的。
他走下几级台阶,站到她面前跟她平视:“这么晚了,为表歉意,我送你回去吧。”
他到底有多高呢?
她记起来以前看过他的球员档案,0高1米88,控球后卫。
其实她真的只看了一遍,但她莫名就是将他的资料记得清清楚楚,或许是因为他那张出众的脸,让任何人都会不自觉多看一眼。
几个月前,她每天晚上都透过视频t1an屏的极品身材换成了段凯峰的脸,这个事实突然让她内心泛起了隐秘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在他送她回去的路上变得多少有些煎熬。
他们在的士后座上并排坐着,男生腿太长,b仄的座位让他不得不将双腿分开,短k往上缩了一截,露出膝盖骨,那片0露的肌肤时不时会碰到她。她今天为了方便监考,特地穿了一条亚麻材质的七分k,特别薄,那灼热的温度隔着k子就能让她脚尖发烫。
以前她挺讨厌男生在座位上大剌剌分开双腿坐着的,特别是坐地铁公交的时候,挤压得旁边人只能缩成一团。可是同样的动作,段凯峰做起来却丝毫不令她反感,或许是因为他的神情看起来太过正常,每次都是一碰即离,总之,下车的时候,她的脚好像有点发软。
她租的小区是音乐学院后面的教师公寓,很老的一片小区,挨着音乐学院的围墙,本来就不宽的巷子还摆着一溜夜市摊子,摩托车、自行车跟行人一起在巷内穿梭,稍不留意可能就会被自行车龙头给蹭到臂膀。
易礼诗走在段凯峰前面,没有时不时就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她知道,他一直走在她身后。路灯从背后照过来,他的影子将她裹挟,看起来像是在拥抱她。
有一个瞬间,他差点抱住了她,因为从他们身后驶来一辆电动车,车主大概是个刚上手的学生,车头被他掌控得歪七扭八,把手快要撞上她的时候,她的双肩被身后的段凯峰握住,轻巧地往旁边一带,贴近了他的身躯。
地上的影子只剩下他的,她的影子只剩下小半截头从他肩头探出,落在她头顶的气息有些烫,带着少年人的强悍与灼热。
因为本科生今天最后一天期末考试,学校一下子走了不少学生,卖j蛋灌饼的老太太今晚生意有些冷清,闲着无聊注意到了摊位面前那对看起来暧昧气息爆棚的男nv,忍不住笑出了声。
易礼诗轻微挣扎了一下,他便放开了她,她埋着头继续往前走,脚步变得有些慌乱。
这条巷子平时她打工回来自己一个人走时,总感觉长得看不到尽头,从公交车站走到小区楼道腿都要走断,可是今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平时兼职太累了还是今天的同伴太让她心神不宁了,等她反应过来之前,老旧的小区大门就出现在了眼前。
不能再让他送了。
她回身向他道别:“我到了,谢谢。”
小区门卫室昏暗的灯光漏出来,撒到他一边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将光线阻挡,另一边脸是暗的,他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嗯,你进去吧,再见。”
一句平常的“再见”
,却莫名让她想起了他们0tiao的最后一晚,他们互道再见之后,她就把自己的电话卡副卡给扔进了ch0u屉,也再没登陆过用那张副卡注册的微信小号,她潜意识里将正常的、以后是要成为一名老师的这个道貌岸然的自己和网上那个不知廉耻的sao浪贱割裂开来,期盼着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秘密。
然而,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貌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她瞬间有些失措——而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另一个当事人会成了面前这个人。
她真的不想和他再见了,于是转身就准备走,段凯峰在这时候又叫住了她。
“学姐,”
他说,“今天我一直想跟你说,你的声音……”
拜托不要说我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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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篇我写得b较细,所以进展稍微没那么快…
她的声音……很好听?
她的声音当然很好听,毕竟她是学声乐的。
当时为了考大学,她学了最容易上手的声乐,其实她爸会一点小提琴,但由于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没有让她从小系统的学习小提琴,没有童子功,她靠器乐考不了大学。幸运的是她还算有点音乐天赋,嗓音条件不错,从高二开始只学了两年,艺考就靠声乐考上了现在这所双一流大学。注
不幸的是,她嗓音条件虽然不错,但由于她身板b较瘦,肺活量太小,受限于身t条件,注定不能在音乐表演领域有所成就,最后只能转理论,走教育路线。
她的声音当然好听,声线舒缓清澈,g净又饱满,那时候为了g引谭子毅,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录一首自己清唱的歌发过去,中文歌、英文歌、日语歌信手拈来,每首都是用不同于她平时讲话的声线来唱,虽然谭子毅不一定能听出来她的声音,但注意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
在她发到了。
对于段凯峰才大二便有车这件事,易礼诗并不奇怪,他们音乐学院也有挺多这种隐形富二代,本科的时候跟她这种家境平平的人挤一个四人间,在热成狗的夏天晚上和室友一起抱怨学校小气到连空调都不肯装,实际上自己用着几十万的乐器,出去b赛都要给自己的乐器买保险。
宿舍与集t生活只是他们在t验人生百态而已,回到家又是有保姆伺候的少爷小姐们。
她坐在副驾驶,手心无意识地摩擦着车内的真皮内饰,正盘算着她这个月加上培训班的收入一共能赚多少钱,思绪却突然被正在开车的段凯峰打断。
“我有一个问题。”
他说。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刚刚问了他弟弟对于课堂内容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所以他才借此机会对她进行试探。
可她被无法逾越的贫富差距打击得没有心情应付他任何的试探,所以她决定无论他问出什么问题来,她都要冒着得罪雇主的危险,怼得他后悔今天开着这么好的车在她面前炫富。
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应,段凯峰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但他明显不是一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因此,在将车开出小区大门后,才缓缓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一直不肯看我?”
这是什么鬼问题?
所以他刚刚在那里酝酿了半天只是想知道这个?
易礼诗有些烦躁地拨了拨头发,决定实话实说:“我今天没化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答案,分神仔细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