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易礼诗家离开后,段凯峰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晚上训练的时候投丢了很多不该丢的球。
教练允许他下学期重返赛场,所以暑假给他安排了很多场加训。他休学了大半年,t能有些落后,为了赶上以前的水平,他必须牺牲整个暑假来面对空旷无人的赛场,只为了把那颗他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的球扔进篮筐里。
是的,他从小就很讨厌打篮球。
他的爸爸是一位典型的严父型家长,公务繁忙,满世界赚钱。段凯峰记得在他小时候,爸爸每次出差都会问他想要什么礼物。那时候他想要的礼物无非是一些糖果、巧克力、玩具之类的东西,或者是一门有关昆虫的书籍,但他的爸爸每次都对他的答案不满意——他期待着他能说出一点跟篮球或者其他运动有关的东西。
久而久之,他就不愿意再说了,反正他想要什么从来都不重要,爸爸只会送他愿意送的东西。
他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一名篮球运动员,个子b他要高,一米九多,可是伤病导致了爸爸没办法继续在赛场拼搏,所以他将他的梦想倾注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但段凯峰小时候其实更想当一名昆虫学家。
他的x格一直偏内向,他记得幼年时期,他最喜欢去爷爷家里玩,因为爷爷家是一座三进的院子,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园子,园子里种满了草木。他喜欢一个人躲在园子里捉昆虫,或者就光在大树底下睡觉也行,只要不和人交流。他那时或许不知道那些昆虫们的名字用汉字怎么写,但他知道自己手里抓到的天牛触须有几个节,蝴蝶翅膀上是什么花纹。
他更小一点的时候,应该没有现在这么沉默,而且很黏他妈妈。但妈妈有自己的世界,对于养小孩这件事兴趣不大,平时也不太ai搭理他。
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不ai说话了呢?
应该是有一次听到妈妈和大姨在交流育儿经验,她们说孕妇怀nv胎会越怀越好看,怀男胎会越怀越丑。妈妈说,就是因为她怀了个儿子,所以那时候颜值下降了很多,每次照镜子都恨不得把小孩打掉。
她说她很羡慕大姨生的是个nv儿。
大人们总觉得小孩子听不懂话,所以说话的时候从没想着要避着他。
但其实他都能听懂。
大姨的nv儿,也就是他表姐,那段时间迷上了星座,算了一下他的出生日期,说他是摩羯座。
摩羯座的守护神是牧神。
“牧神是什么神?”
他问。
表姐说:“希腊神话里没什么法力的一个很弱的神,长得很丑,出生的时候他妈都想把他扔掉。”
他晚上回到房间在房里大哭了一场,后来他就渐渐地和妈妈也不太亲近了。
他刚开始接触篮球的时候,爷爷很反对,但爸爸很固执,一心想把他送进t校来圆自己的篮球梦。爷爷气得用棍子打爸爸,直言t校根本就不是人去的地方。
后来应该是爷爷胜利了,因为他没有进t校。
但爸爸还是坚持让他打球,平时给他的奖励就是把他扔到美国去参加那些nba球星办的篮球夏令营。他在那群t格强壮的黑人小孩里,是优势最不明显的那一个,作为一个亚洲小孩,得分榜上他是常年的吊车尾。
他长到14岁的时候,父母给他生了个弟弟,他觉得他们更想要给他生个妹妹,只是基因这种事,真的没办法。
或许是觉得他这个大儿子x格太沉闷,所以他们改变了教育方式,对煜其有求必应,事必躬亲,力求将煜其养得活泼一点。
虽然作为一个哥哥,这样想很不应该,但他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煜其。煜其不仅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想学的东西,他还拥有妈妈对他的耐心与陪伴,甚至平时不苟言笑的爸爸对待煜其时都很和颜悦se。
爷爷有时候会怪他们偏心,但妈妈总说凯峰是个大孩子了,他懂事了,不会吃弟弟的醋。
他有时候会想,他们是真的觉得他不会吃醋吗?还是他沉默惯了,所以才会以为他什么都不需要?他们将那些自以为对他好的东西一gu脑塞给他,却从来都不会问他,那些东西他喜不喜欢。
他的身高在高三的时候止步在了一米八八,没有爸爸高。他这个身高和t型在球场以外的地方算得上是完美,但在球场上就有点不够,只能靠技术和爆发力取胜。
爸爸很失望,因为他一直指望他的身高能蹿到两米,然后当个小前或中锋,但他现在只能当个控球后卫。
段凯峰自己倒觉得挺庆幸,他不想长成爸爸满意的那个样子,他和爷爷都觉得他现在这样很好。
大一学期末的那场b赛,他在一次对抗中伤到了左脚脚踝,倒地的那瞬间他真的很疼,疼到全身冒汗,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释然。
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脚踝的伤可轻可重,为了让他得到最好的康复,他爸爸联系了美国的医生,把他送到了美国养伤。
只是依旧是他一个人,因为爸爸工作还是很忙,而妈妈……煜其年纪太小了,离不开妈妈,所以妈妈会一个月来看他一次,带着煜其一起。
他在做完手术后的节就提前更了,晚上8:00没有啦~
下一章是明天晚上8:00更。
易礼诗没去过t院的t育馆,所以一路上花了一点时间。
她拿着手机沿着段凯峰给她发的定位在地形有些复杂的t育馆内终于找到了篮球训练场,里面有篮球咚咚拍击地板的声音和跑动时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进球的声音也很好听,篮球入筐擦过篮网时“刷”
的那一声,在空旷的球场回荡。那是个空心球。
她在球员通道那里站了很久,有些不敢进去。
今天逛街她特地穿了一身连衣裙配小高跟,妆也化了个全套。好像有点太隆重了,见他的话显得有些刻意。
球员通道的消防柜光滑得像镜子一样,印出她有些紧张的面容,她凑近一看,大夏天的有些浮粉,幸好包里带了粉饼和口红,可以补下妆。
“幸好”
这个词不小心泄漏了她的真实想法,她有些羞郝,却又庆幸这里除她以外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