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嫂俩差了九岁,处起来更像姐弟一样,小声说着话。
赵景山在对面认真的看东西。
不一会儿,他抬了抬眼,沉声道:“炀儿,画画得不错。”
赵炀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紧接着拿起先前看的字:“但是,这字写的是乱七八糟。临摹的一丝妙堂先生的神韵也无,今日再写十张。还有《孟子》的滕文公章句前三节默的不熟,晚上好好背诵,明日我来ch0u查。”
赵炀嘴角的笑收了回去,偷偷瘪了瘪嘴,应道:“是,孩儿谨遵爹爹教诲。”
说着把豆包交给心柔,耷拉着脑袋,拿了书籍去一旁的桌上去了:“大嫂,那我先去练字了。”
心柔温声道:“去吧,仔细着点儿。”
查看完,赵景山也站了起来,理了理袍角,看样子也是要离去了。
心柔想起来一事,连忙绕过书桌,道:“爹爹且慢,儿媳上午看府里的账本,有一两处不明,能否请爹爹指点?”
赵景山又坐回去,抿了一口茶:“哪里?”
心柔拿出她随身带着的账本,微俯身靠近,纤细不染丹蔻的手指翻到一页,指着中间的部分:“这里。”
赵景山顺着她的手指凝神去看,身躯坐的笔直,神情认真,侧脸光洁,透着儒雅,心柔看着,嘴角微弯,倾身的弧度更大,离的他更近。
她靠的近了,阵阵的铃兰香气拂来,清淡惬意中带着微微的甜,仿佛是她自身的味道。
赵景山翻了一页,猝不及防感受到这气息。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正抿着唇,眼眸清亮,认真盯着账本,连耳后的一丝碎发飘出来也不知道。
他低咳了一声,开口道:“这里的账目,其实是和这页对应的,这门账特殊,你才会看不明白,这其实是咱们府里账房先生一贯的记法。”
心柔思考了两秒,“唔”
一声,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劳烦爹爹帮我圈一下吧,下次我就记住了。”
说罢便拿了一旁的笔,蘸了墨汁,递给赵景山,他刚接过,圈了几下。
心柔“啊”
的低叫了一声,他便突然被人从肩头淋了一身水。
原来是心柔收回手时,那宽袖一不小心,拂倒了案上的砚池。看着赵景山肩上到x前被洇sh的水痕,还有几点墨迹,心柔哀叹一声,连忙道歉:“抱歉,爹爹,我一时不小心。”
说着,情急之下,便拿了袖间的帕子帮他擦拭,从肩上到x前,赵景山感到一只素白的手带着手帕在他前x或轻或重的游移,他们又靠的极近,气息交融,她就像靠在他x前似的,更别提还有那乱动的小手。
赵景山回过神,察觉到这距离太近,连忙往后一靠,心柔的手停住,映入他眼帘的粉面上是一丝急切和一丝抱歉,仿佛刚意识到有些不对,退后身子,不再擦拭,带着点尴尬,只递出帕子,小声呐呐道:“脏了,爹爹要不先擦擦。”
看她的样子,估计刚才也是无心之举,赵景山身为长辈,也不会和她计较,只是刚才x前的触感仿佛还残留。
衣服sh了不好受,拿过帕子胡乱擦了才,只道:“无妨,我回去换身衣物就行了。”
说罢,就起身大步离开了书房,浑然没发现手里还捏着那块属于nv子的手帕。
心柔站直了身子,目送他急匆匆的出去,忍不住得意的微微一笑。
年节将至,府里上下一片张灯结彩,忙碌又热闹。
心柔坐在案前,放下管事递来的采购单子,抬手捏了捏因垂首太久而疲累的脖颈,如月见状,连忙适时的上前为心柔按r0u。想起刚听到的消息,迟疑着说道:“小姐,方才大爷那边递信的小厮来传话,说年关事忙,大爷今年便不回来了。”
赵烜离家这么久,重要的年节也不回来,如月真担心小姐会难过生气。
谁知心柔听到,也只是眨了眨眼,自若的应了一声,看起来不甚在乎。
如月却很是为自家小姐气愤:“小姐都不生气吗?一定是那外面不知羞耻的nv人g的大爷过年都不回家。”
“生气有什么用?左右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如月还要再抱怨两句。
心柔却低下头继续去看手里的单子,一边缓声道:“如月,其实他不回来挺好的,我也清净一些。”
如今的她,懒得再关心和赵烜有关的事儿,他外面有nv人也好,有孩子也罢,她早已经si心了。
很快到了除夕夜,照例要全家人聚在一起。
府里灯火通明,因着赵烜外出未归,人丁又少,二子赵炀和小nv儿赵茗俱年幼,也不必拘泥于辈分男nv之防,晚膳只摆了一席在正院厅里,
赵炀和赵茗由下人伺候着净了手过来,心柔招呼两个小人道:“炀儿和阿茗快来。”
阿茗8岁,乖巧又可ai,穿着鹅hse的襦裙,瞧见心柔就依过去,嘴甜道:“嫂嫂今天真好看。”
心柔笑着抚了抚她发间簇新的簪花,笑道:“我们阿茗也出落成小美人了呢。”
寒暄间,赵景山也姗姗来迟,他访友才归,坐了主位后,儿媳和一双儿nv也依次落座。
心柔虽说是坐在他旁边,但桌面宽大,离得较远,她坐于侧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他,因为前些日子不期而然的相触,赵景山似乎有躲避她的嫌疑,连着几日都早出晚归,偶尔遇见也是简短的说几句话就走了。
现下倒是一贯的温和含笑,方饮了心柔敬的一杯酒,正认真听着阿茗讲话。
阿茗正在炫耀自己得了哪些礼物,有二哥的,大嫂的,n娘的,旁支亲戚们的,说着道:“噢对了,还有大哥寄的好多小首饰,阿茗最喜欢这个了。”
说罢指了指头上的簪花。
赵炀也搭腔道:“是了,大哥也给我寄了好些东西。有弹弓和月明珠。爹爹,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阿茗在一旁歪着脑袋忍不住抱怨:“大哥怎么过年过节的都不回来,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嘛。”
赵景山闻言,不由侧眼看了看低着头显得分外娴静的儿媳。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夫妇俩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赵烜在北边养了个外室,还让外室有了身孕,甚至年节都不回来。虽然大儿子前几日已来信解释了一番冠冕堂皇的缘由,但他也知道必然有那外室的原因。
这么想着,倒觉得心柔那光滑柔婉的侧脸好像都笼罩着一层哀怜,似乎整晚都泛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