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育老师身前桃李众多,声望极高。
陆续有人听闻了消息赶来。
十点多的时候,花圈已经有了两百多个。
欧阳卿笔下的墨换了好几瓶。
每个花圈上都挂上了他写的悼词和悼念人。
“老师,休息会儿吧。”
殳明轩劝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喝口水。”
欧阳卿茫然的抬眼看他。
“我不累。”
他声音沙哑,嘴唇干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殳明轩不忍,哄他:“老师,您多少休息会儿,要不我替你写好不好?”
寒风吹过。
层层叠叠的花圈被风吹乱,倒了一地。
花圈上的挽联飞了起来。
像是飘舞的白色彩带,飞满了整个天空,吹到了半空中。
欧阳卿仰头看天。
然后他忽然落泪。
“小殳。”
欧阳卿哽噎,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我没有……妈妈了。”
你的爱,老师接受了
欧阳卿没有住回家里。
殳明轩在附近的宾馆开了房,把两个人的行礼放在那边,事实上,欧阳卿连宾馆都没怎么住过。
除了太困的时候合过眼,殳明轩递给他的东西他会吃两口。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灵堂处理各种事宜。
老头子开始还骂,后来也不骂了。
只是不说话。
欧阳卿也不和他说话。
没有了母亲和妻子的这个家庭,在这种僵持中更显得凄凉。
三天后,朱育老师运往成都殡仪馆火化。
一直到朱育老师安葬,他们回到北京为止,欧阳卿的状态都不算很好,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很没精神。
回到定福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卧室里出来对殳明轩说:“饿了吧,我去买菜回来做饭。”
殳明轩早早就把菜买回来了,饭都做上了。
“老师,您等会儿吧,我来做饭。简单炒菜还可以的。”
殳明轩说着进了厨房,“您要不看会儿新闻。”
他把欧阳卿关在厨房外,真就去做饭了。
似乎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起,一直都是殳明轩做饭,厨艺也逐渐好了起来。
端出饭菜的时候,欧阳卿并不在客厅。
他在书房写字。
殳明轩过去看。欧阳卿写了一好些字帖,最上面一张是纳兰性德的词——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欧阳卿看着字帖,手里的毛笔滴了几滴墨,在宣纸上上化开,染透了这张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