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何?”
“很多。”
秦穗低头。
九天道长枯瘦的手拍了拍她的头,“有你的师兄师侄们在,无需烦忧。”
秦穗想起在外行走的师兄和师侄,眼中浮出了点点笑意。
三日后,在小徒孙们的依依惜别中,秦穗背着一篓的麦芽糖,随着三哥下山进宫。
想着,养兵和养孩子大概是一个道理。
她先养着试试。
幽静
皇宫,雕栏玉砌,精巧华丽。
金雀殿,处处奢华繁冗。
居住于此的秦穗束手束脚,唯恐一个不慎,把价值连城的摆件给碰坏了。
皇后李盈梓摆架至金雀殿,找秦穗说话。
秦穗生母不详,是由当时的太子妃李盈梓抱到四岁。
秦穗随先皇离宫上山时,太子妃夜里哭湿了枕巾。
秦穗进宫,只一个照面,皇后又念起了九年前的不舍,抱着她泪流不止。
秦穗拍拍她的背,无声地轻轻地哄着。
李盈梓哭的没了仪态。
秦穗面无表情,心中无奈。
回宫时,她三哥握着她的手,哭了一路,侍卫长和赵总管看她的眼神,与刚出生时的肥崽一样,仿佛她是个新奇好玩的小怪物。
现如今,她三嫂抱着她,哭了半晌,还没停。李嬷嬷和大宫女看她的眼神,跟他们一模一样。
秦穗思忖着,从徒侄孙给她的背篓中捏出一块麦芽糖,放三嫂的手心里。
皇后破涕为笑,含着麦芽糖,笑的倾国倾城。
周围的宫女们都看直了眼。
秦穗稳住心神,极力淡然地给她泡了一壶清茶。
她修炼的是绝情派无相功,师傅说,再美的皮囊百年后不过一副枯骨,不可迷失其中,美丑之相,她应一视同仁。
她还没修炼到家,私心里,她极喜欢美若天仙的三嫂。
皇后最喜七妹的这份幽静,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
布满粗糙硬茧的手让李盈梓的心猛然酸疼了起来。
她娇养到四岁的七妹也不知在这九年里吃了多少的苦,就是她常年在边疆护国带兵的三弟也无这样布满伤疤和硬茧的手。
秦穗专心地看着茶杯上的印花,想着如果把这个茶杯卖到她师门山脚下的小镇里,不知能不能换来个不漏水的木桶。
想的正是投入,突然听到哽咽声。
秦穗惊诧地看向皇后。
她三嫂怎么又哭了?
“七妹在山上受苦了。”
李盈梓红着眼眶,哽咽着摩挲她的手。
“别哭。”
秦穗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控制住情绪。
李盈梓看着七妹不在意这些伤疤的样子,想起她幼时被毒妇摔的浑身青肿也是这般的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李盈梓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落,满眼全是心疼。
秦穗无措,在山上,遇见小徒孙想家哭闹,她给个甜果再静静地等一会,他们也就不哭了。
秦穗认真地想了想,从背篓底下找出她在下山时摘的野果,递给三嫂。
李盈梓把野果放到桌上,卷起她的袖子,一条指头粗的伤疤横贯了她整个的手臂。
李盈梓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伤疤,垂泪道:“这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