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无用,宋谏之蹙着眉松了?手,那小蠢货立时蹬着床面往后蹭了?两下?,宽松的白色布袜蹭掉小半,露出一截伶仃的脚腕。
她扭糖似的翻过身,一脑袋钻进被子里,不肯理人了?。
人趴跪在床上,大半身子露在被子外面,只堪堪遮住了?脑袋,蠢得要命。
宋谏之心中暗啧一声麻烦精,听到身后传来木匣并?拢的轻微声响,他侧首看向?瞧了?小半天热闹的大夫,声音里隐约透出两分?躁郁:“她这是怎么?了??”
撄宁平日里尚且有些八面玲珑的小聪明,现在却呆的真?心实意。
“老夫从医四十余年,见过几个摔了?脑袋失忆的病人,这般行为举止如稚子的,倒是未曾见过……”
大夫花白的胡子跟着开口的动?作翘了?翘,他沉吟两息,突然转了?话头:“公子可容老夫再为夫人把次脉?”
宋谏之颔首,微俯下?身去?捏撄宁的腕子,把那个自欺欺人的小蠢货拉出被窝。
她不情不愿的回过头,一张白净的小脸跟在水里泡过似的,浸遍了?眼泪,浓长的眼睫被泪水浸湿了?,拧成一簇簇的墨线。
抽抽噎噎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梗着脖子指责他:“夫君不疼我,我都…都亲你了?,你还那么?凶……坏人。”
宋谏之卷起一块被角胡乱给她抹了?把脸,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揽住她腰腹,将驮着壳子的小王八翻了?个,紧箍到自己身前,捏着腕子送到大夫面前。
撄宁整个人骤然暴露在塌边,不安分?的往后缩了?缩,紧贴到宋谏之胸前。
看着面前满脸严肃的大夫,正搭着她手腕时不时的叹口气。
撄宁不知所措的仰着头望向?身后的人,乱糟糟的发髻蹭在他脖颈上,没长性的忘了?自己方才还在一口一个坏人的叫,抽着鼻子小声嘟囔:“我饿了?。”
“就知道吃。”
宋谏之居高临下?的刺了?她一句。
撄宁呆愣愣的歪了?歪头,自己揉了?两下?肚子,又拉着晋王殿下?的手贴到自己腰上,低着头重复一句:“真?的饿了?,肚子扁了?。”
“忍着。”
他话音刚落,怀中人后知后觉的撇了?嘴,眼眶里包的泪珠更大颗了?。
“再哭一声,你今日就别想吃饭了?。”
撄宁的眼泪和?抽噎全梗住了?,抱着腰间骨节分?明的大手遮在自己面上,才敢掩耳盗铃的掉金豆子,边哭边小声重复:“我乖,我乖乖的,夫君给我买甜糕吃。”
宋谏之掌心沾染了?轻薄的湿意,在这样混乱到令人头疼的情况下?,他唇角竟然不由自主勾了?下?,心底生出些好笑。
这个小蠢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出一辙的能气人。
“公子,夫人的脉象确无丝毫异常,照医理看至多个把月,受惊伤神?也就全养好了?,”
大夫叠起方帕,叹口气道:“老夫医术不精,不过老夫倒是想起,早些年有个来泸州的南疆商人,患了?跟尊夫人差不多的病症,只是他并?未受外伤,而是蛊虫所致。”
“蛊虫?”
宋谏之掀眼看过去?。
大夫点点头,娓娓开口:“正是,南疆有蛊名引魂,生在极潮湿之地,百年难寻,它?奇就奇在不必以?活虫入体,只需碾粉入口即可,且只与一人生效,食蛊者行状无序如稚子。”
大夫分?神?瞄了?眼这对年轻夫妇,瞧着倒是一双璧人,只是这公子面上未免太冷了?些,有种拒人千里的无匹矜贵,难为这小姑娘,暖化冰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现下?人又傻了?,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不过老夫也只碰到过一次,那是十六七年前的事?儿了?……”
宋谏之一把擒住怀中人作乱的两只手,沉思一刻:“蛊不似毒,世上无有解不了?的蛊,只有对不上的症。”
他问?道:“那人如何解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