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嘛?”
杀青剔起眉瞪他。虽然作为俱乐部管理者之一的奥利弗罪责难逃,但性命并不在他的名单上,这会儿被夏尼尔突然干掉,他虽不想出手阻止,却也觉得多此一举。
夏尼尔满不在乎地在尸体衣服上抹干净刀刃,送回鞘内,“替你打扫战场啊,反正他也该死。”
“你是想切断利用奥利弗这条路,以为这样就能逼我放弃?”
杀青尖锐地问。
夏尼尔皮笑肉不笑地看他,算是默认。
杀青深吸口气,抑制住将眼前这个男人收拾掉的冲动——他并不厌恶对方的动机,甚至相信这么做除了自保之外还有那么些维护他人身安全的意味,但对这种无视本人意愿、擅自替他做决定的行为深恶痛绝——说实话,要不是念着这点儿善意的动机,他早已忍不住对这个昔日的黑帮头目下手。
似乎感觉到他的隐怒,金褐色头发的男人后退了两步,正色道:“我是为了你好,杀青,我知道像你这样的杀手,就像在悬崖间走钢丝一样坚持着某种病态似的习惯。我不管你认为这是原则也好信念也罢,实际上就是种玩儿命的强迫症——要知道对于一个人而言,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自己的生命更要紧,我绝不会为了你的等级a去卖命,也不想看你死在自己的偏执上,你明白吗?”
杀青盯着他,眼神像冷却的溶液般慢慢沉淀下来,变成子夜一样异常幽深莫测的浓黑。他似乎在思考他的话,但夏尼尔感觉,这并不是动摇,而是一种死灰般冰冷而全无哀伤之意的追悼。
他在回顾过去、审视内心——夏尼尔突然产生了奇怪的联想,仿佛在这个男人背后浓厚的阴影中,一扇透着寒气的秘门被掀开了条微小的缝隙,随即又更为沉重地阖上。
杀青只失神了短短几秒。很快自信而决绝的神采又回到了他的眼中,“是很棘手,但我还是要去。”
他淡淡地说,“而你,夏尼尔,你可以走了,我会把离开的方法告诉你。”
“什么——为什么?”
夏尼尔大为意外与不解。他还以为这个疯狂杀手会继续指使他上刀山下火海,即使跳飞机也要拉着他垫底呢。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狡猾又愚蠢的脸,以及各种下流的眼神!”
杀青不耐烦地说,“就当是干了几天活给你的报酬吧,拿了以后就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夏尼尔被“愚蠢”
、“下流”
几个形容词冲击得自尊大损,他为自己在对方心中如此不堪的形象而恼怒和沮丧,以至于一时间没有感觉到如愿以偿的狂喜。“我走了,你呢?”
他下意识地问。
“我的事不用你管。”
杀青挑起眉:“要不要听?不要拉倒。”
“——要!当然要!”
“记得那个海蚀洞吗,现在是退潮时间,从那个洞一直走到尽头,然后跳下去,沿着崖壁往下潜大约三米。在石缝中有个防水包,里面是一部便携式卫星电话,拨打通讯簿里的第一个号码,告诉对方你的具体位置,半小时内会有一架水上飞机前来接应你。”
夏尼尔默记下这些讯息,想了想后问:“接头暗号是什么?我想,按你的性格,肯定会留一手,对吧?”
这家伙其实也不算太蠢,杀青瞥了他一眼,答道:“‘敏捷的棕毛狐狸跃过那只警犬’——对驾驶员这么说就行了。”
“明白了。”
夏尼尔说。他转身要走,犹豫片刻,又回过身:“我能不能……抱你一下?我是说,咱们好歹也当了三天并肩作战的战友,临别来个拥抱很正常吧——”
他望着另一个男人深海般沉静的脸色,立刻改口道:“没事,我只是随口说说,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