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川見狀,也不糾結於對方偷換說辭,癟了癟嘴,伸手在懷裡一搓,同樣捏了個丸子放在張子胄的嘴巴邊上。
兩人一起數了三下,同時將手中的藥丸餵進高陽和張子胄的口中。
張子胄本就沒有中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再加上他想起張牧川先前交代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開口說話,便依舊閉緊嘴巴,裝作藥效還沒發揮的樣子。
高陽這邊在吞服解藥過後,雙肩一松,顯然已經能夠自主行動了,但因為長期保持著同一姿態,身子有些酸軟,剛剛抬腿邁向張牧川,突然右腳一崴,當即摔倒下去。
好在張牧川一個箭步衝過來扶住了高陽,而後使了個眼色,讓張子胄先假意走向白面書生,他則是先將高陽扶到靠近小舟的地方。
張子胄學著高陽的模樣,踉踉蹌蹌地走向白面書生,但仍然沒有開口說話。
白面書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眯起了眼睛,「兄長,你既已經解了毒,為何不想著逃走,反是順從這不良人的意思呢?」
張子胄愣了愣,停了腳步,歪著腦袋,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那我走?
白面書生臉色卻在這一刻陡然變得無比難看,「你不是他!你們居然敢耍我!」
張牧川已經將高陽安頓妥當,於是轉身走了回來,好奇道,「你怎麼瞧出來的,我也沒露出什麼破綻啊……就因為他在解毒後沒有逃走?」
白面書生指著張子胄,面色鐵青,「沒有逃走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剛才叫了他一聲兄長,他居然沒反對!」
張牧川疑惑道,「莫非你們之間不是以兄弟相稱,還有其他比較私隱的稱謂?」
白面書生的面目漸漸變得猙獰,「我們之間當然也是以兄弟相稱……可我才是長兄,做官的是家弟!」
張牧川等人聞言一驚,盡皆瞪大了眼睛看著白面書生,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們家只是小門戶,無法支持兩個人讀書走仕途,故而我作為兄長,便早早地擔起了養家的責任……為了讓家弟安心讀書,我忍受屈辱,笑臉迎客,好不容易熬到了家弟考中科舉,以為馬上就可以舒服享受了,結果卻上了賊船,被困在這失落峽里。」
「我散盡錢財換來了一個逃生的機會,本想獨自逃脫,但家弟卻死活不願意成全,說什麼讓他離開才最划算,還承諾一定會帶人回來救我……我一時心軟,便答應了下來,可不曾想這一等就是十幾年!」
白面書生憤憤地述說著,一雙拳頭陡然攥緊,「這也就罷了,事後我才知道當初的船家便是魏晉時禍害我家祖上的棚匪後代,這根本就是一個陰謀!他早就知道走這條水路會遇到山匪,他早就知道這裡傳說的真相,可他還是哄騙我上了賊船!他就是想拿走我努力經營的所有工坊、田產,好給他的仕途鋪路……他、他欺負我讀書少啊!」
張牧川震驚地看著白面書生,「所以你盯上我們的樓船,假意劫走公主殿下,就是想要報復你弟弟……不對,不對!你劫走公主殿下並非假意,如若我沒把你弟弟帶過來,你就會挾持公主躲藏,聖人震怒,必會發兵掃平這裡,屆時你就說你是你弟弟,反正你們是同胞兄弟,常人無法分辨,屆時你弟弟必定會被砍掉腦袋,如此你也算報了仇,這是一個進退兩宜的計策!」
白面書生紅著眼睛看向張牧川,「但這一切都被你破壞了,你不守信諾,竟敢帶著一個西貝貨來騙我!」
張子胄聽著白面書生說自己是西貝貨,有些不高興起來,剛要開口卻忽地想起張牧川方才話語裡進退兩宜的暗示,遂閉上了嘴巴,突地轉身,準備逃走。
白面書生怎會任由到嘴的大笨鵝飛走,於是飛撲上去,將張子胄撲倒在地,惡狠狠說道,「我不管你是誰,既然你戴著家弟這張臉,那就代替他在此守著吧!」
兩人扭打在一處,頓時難分你我。
便在這時,甲板上忽然現出十幾個方形艙口,一群手握刀槍棍棒的賊匪涌了出來。
張牧川看著圍在四周的賊匪,目光最後停在一名頭戴羅巾、身披皂褂的船工身上,他仔細回想一番,瞳孔一縮,「我在樓船上見過你!果真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有你在樓船上做策應,難怪掌舵的發現不了這失落峽的奧秘!」
這名皮膚黝黑、方臉闊鼻的船工便是當時爬在桅杆上幫青銅面具掩護之人,此刻他臉上沒了之前的小心翼翼,滿面春風得意,斜眼看著張牧川,「你的記性不錯,咱們確實見過,當時我在上面,你在下面……但就算咱們見過,勉強是半個熟人,我也不能放你走,最多答應你讓那公主回去。」
張牧川聽了這話,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你肯放過公主殿下?」
「就像你剛才說的,她是聖人的女兒,在這裡待得越久,我就越發麻煩,而我這個人最討厭麻煩……殺又不敢殺,碰也不敢碰,總不能我再派人送她回長安吧!」那船工儼然是這幫賊匪的頭目,雙手叉腰,昂走出,朝著還扭打在一起的白面書生和張子胄努努嘴,「何況,我答應了這水鬼,送他一份離別禮物。只是現在有點麻煩,他們穿著一樣,長相也差不多,我一時竟無法分辨!」
白面書生聞言當即住手,正要高聲嘶喊,方便賊匪頭目辨認,可一張嘴,卻被張牧川塞了枚藥丸,差點沒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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