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真随着鼓声跳动了起来,她的动作既有草原女儿的连绵干脆、又有中原姑娘的柔韧娇美,从躯干到指尖,都透着说不出的美感。
接下来,是跳跃、转身、横摆,她的身体灵活的像一条水蛇,既表现出了百花绽放时的娇媚,又展现了海浪翻滚的壮观。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视觉享受,连钟璃都看得有些入神,跳到最后,阿鲁真才分出心神,看向裴邢,她的目光火辣辣的,满是挑逗之意。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险些吐血,她瞧见的并非,是想象中,男人的痴迷沉醉,他漆黑的眸反而直勾勾盯着钟璃,压根没有看她。
裴邢确实在看钟璃,目光中还满是不悦,他怎么也没料到,旁人跳舞,她竟看得津津有味的,眸中还满是惊艳,她甚至从未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
此刻,他别说欣赏,连杀了阿鲁真的心都有。
阿鲁真一舞结束,大臣们眸中也满是惊艳。
她的舞当真很美,美中还带着一股磅礴的力量,将女子的韧性和柔美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一些武将望着她的目光都火热了起来。
阿鲁真漂亮的桃花眼,再次朝裴邢看了去,见裴邢没有开口表扬的意思,钟璃笑道“公主的舞姿,当真是天下一绝。”
这夸奖不可谓不高,不过,钟璃觉得,阿鲁真倒也当得起,她出自草原,本就善歌善舞,这舞曲,又融合了大晋的优点,相当新颖。
听到她对阿鲁真的夸奖后,裴邢眸中的不悦,都要溢了出来,直到此刻,才冷冷对阿鲁真道“公主这副沾沾自喜的模样,不会真以为自己天下一绝吧皇后玲珑剔透、宅心仁厚,才不会说难听的话。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公主当有自知之明。”
这话说得相当狠,阿鲁真根本就不曾沾沾自喜,她的舞姿虽吸引了不少武将的欣赏,这却不是她想要的,她想吸引的,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裴邢,谁料此刻,被他无视个彻底也就罢了,竟又被他如此数落。
她一张脸火辣辣的,神情都露出了一丝屈辱,她向来冷静,甚少有这般情绪外漏的时刻。
擅长大晋语的使者,脸色也不由有些难看,阿鲁真不仅生得美,人也聪慧睿智,一向得可汗的宠爱,几位使者也很敬重她,自家公主放下身段,为大晋献舞时,他们心中就不太舒坦,如今大晋的帝王又如此贬低她的舞技。
这不啻于,将他们鞑靼的脸面,踩在脚下。
阿鲁真最先恢复了冷静,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笑道“我的舞姿,在草原也不是多出色,本就不该班门弄斧,不过是希望两国交情永存,才前来献丑,您的警告,阿鲁真日后定当铭记在心。”
使者们清楚,不能节外生枝,也一一压下了怒火。毕竟,如今连他们的公主,都低了头,他们又哪敢冒然出头。
阿鲁木听不太懂,见妹妹刚刚的神情有些难堪,便叽哩哇啦问了一下使者,大晋皇帝说了什么。
使者哪敢说实话,四王子向来冲动鲁莽,万一大闹宴席可如何是好
他再次弱化了裴邢话中的讽刺,说“大晋的皇帝说他们大晋,也有不少舞姿像公主这般出色的,公主这才有些不高兴。”
阿鲁木清楚自家妹妹有多骄傲,她不仅是草原第一美人,她的舞更是闻名整个草原,大晋的舞女,就算有舞技好的,又哪里配跟她相提并论
他想了想,正欲站出来,打算替妹妹完成心愿,岂料,却瞧见她冲自己摇了摇头。
阿鲁木愣了一下,他自然希望妹妹能跟着自己离开,便没再提“和亲”
之事。
直到晚宴结束,也没几个人瞧出裴邢为何突然“讽刺”
鞑靼的公主,了解裴邢的大概只有安三。
他唇边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只觉得裴邢是彻底栽了,谁能料到,他吃起味来,连女子都不放过呢。
回到坤宁宫时,钟璃依然能察觉到他的不悦,自打两人成亲以来,他还是次这般冷着一张脸。
钟璃隐约猜到了他为何生气,却又有些不敢置信,不明白,他何时这般小心眼了,她不过夸旁人一句,他都生气
钟璃眨了眨眼,心中无端有些想笑。
她正思忖着,该怎么哄他时,就见他冷着脸,道“帮我宽衣。”
他说完就在衣柜中,扒扒捡捡,选了一件雪白色的锦袍,这件锦袍,还是钟璃给他选的,钟璃很喜欢他穿白衣的模样。他五官冷厉,平时又总要笑不笑的,身上总带着一股戾气,显得有些吓人,唯有穿白衣时,那种邪里邪气的气质,才会被压下,显露出谪仙的俊逸隽永来。
平日这个点都该沐浴了,见他一脸的不高兴,钟璃也没好忤逆他的意思,乖乖给他换上了白衣,她小心翼翼夸了一句,“皇上穿白衣真好看。”
她夸得自然,眸中却没有惊艳。
裴邢不屑听,他将钟璃拉到了正殿,将宫女和太监们都屏退后,才道“今日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天下一绝。”
钟璃心中不由一跳,有那么一刻,还以为,他要为她跳舞,钟璃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自己疯了。
好在下一刻,就听他道“凌六,给我寻把宝剑来。”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凌六就寻了一把宝剑出来。
裴邢伸手接住了宝剑,冲钟璃抬了抬下巴,“上坐着。”
男人一张脸依旧紧绷着,他五官俊美,板起脸时,依旧出奇的好看,钟璃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才乖乖在上坐下。
“瞧清了”
他冷冽的声音落下后,就抽开了宝剑,剑鞘被他随手抛在了一侧的椅子上,寒光闪闪的剑影从眼前闪过时,他的身姿也动了起来。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许是为了照顾她,步伐并未快到让她什么都瞧不清,他招数多变,时而豪气冲天,时而潇洒似仙,时而气定神闲,身姿也甚为优美。
除了转身时,无暇看她,旁的时候,他始终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钟璃根本没料到,男子舞剑竟如此俊逸。烛火打在他身上,他俊逸非凡的舞姿,极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惊为天人。
她一颗心都被他吸引了去,眸中也满是震撼,她看得如痴如醉,神情比看鞑靼公主时,还要专注,毕竟一个是她不甚喜欢的公主,一个则是她的夫君,是她要携手共赴终生的人。
直到瞧见,她眸中的惊艳,裴邢唇边才总算溢出一丝笑,也懒得再舞了,他收剑的动作,都甚为潇洒,收起后,就将剑随手丢到了一侧的椅子上,随即就朝钟璃走了过去,“怎么样”
钟璃心跳很快,直到走到跟前时,她才恍然回神,她怔怔望着他,像是次认识他一般。
没等到他的夸奖,裴邢才蹙了下眉,“怎么朕都亲自上场了,竟还比不上那劳什子公主”
钟璃没忍住,唇角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