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傍晚程天源将欧阳梅和自家妹子赶去隔壁后,欧阳梅就没敢在来蹭饭了。
程天芳有他们出租屋的钥匙,仍是进进出出,偶尔捞点儿吃的,偶尔蹭点儿热水,看到厨房有什么喜欢吃的,拿起便吃,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薛凌很忙,因为肖佳雪给她了电报,说她翻译的英文小册子过了年就要开始印刷,让她尽量辛苦些,努力在过年前翻译完。
目前为止她只翻译了一半,还有大半没翻。所以,她只能加班加点,多争取一些时间做翻译。
工作早出晚归,晚上又要兼职到半夜,薛凌实在没什么功夫去搭理程天芳。
程天源本想将她快些撵走回老家,谁料最近几乎天天下雪,路上积雪太多,去乡下的路都堵了,不管是大车还是驴车都走不了,只好强忍着。
不过,他听了薛凌的提议,早中晚都盯着自家妹子,不许她出去。
薛凌找到了省城第一医院的咨询电话,将自家公公的情况跟医生说了,医生说可以手术后接上义肢,能让病人不受伤口痛苦,也能有比较好的劳动力。
医生还说,随时都能过去,不过要先做检查,随后再根据病人的情况安排手术。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能进行手术,费用大致在一千七八左右。
薛凌听完很高兴,随后就讲给程天源听。
他也是欣喜万分,道:“等路通了,我立刻回家去接咱爸过来。这边车站两天就有一趟去省城的汽车,早上出,傍晚时候到。”
两人做了决定,打算等路通了,就将程天芳送回去,接程木海过来,随后上省城做义肢手术。
一天午休,薛凌见外头终于有了阳光,便跑出去找公共电话打去帝都。
不久后,电话就接通了。
是薛妈妈接的电话,兴奋逮着女儿问个不停,又问女婿怎么样怎么样。
薛凌一一作答,也关心问候了父母亲的身体。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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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