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低头去寻找汤匙,又抬起头时。
就这么几十秒的功夫——
——咖啡已经搅拌完了。
有那么一瞬间,在灵衣的保护下,雪明的灵感已经被层层叠叠的通灵衣料包裹起来,他还是能感觉到——
——维克托先生的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帮助他完成了咖啡的搅拌工作。
就在刚才,雪明隐约能从茶壶冒出来的水雾里,看见一条若隐若现的鞭形轮廓,那似乎是一条尾巴。
它像柔软无骨的长虫,是鲜红火焰构成的灵蛇,尾尖的形状好比一颗放荡轻浮的桃心,刚刚从咖啡杯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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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非凡的灵感刺激,让江雪明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维克托身上似乎寄宿着某种恶魔。
“一杯做好了,还等它放凉一会,我要做第二杯。”
维克托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捣鼓容器,“估计还要几分钟。”
江雪明不再主动开口,只当一个聆听者。
维克托在厨台忙碌,又说起同理共情的事情。
“其实我和你一样,江雪明——我的生活也有很多很多[不安]的感觉。”
“我为太阳时报写小说,每当我开始写作,那种不安的感觉就来了,像神扼住了我的喉咙,却不会彻底的杀死我。”
“稿件递出去的时候,它会不会被退回,会不会未经修稿就登上了报纸。”
“在这种窒息的恐慌中,直到成稿修改完毕,我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爬上岸,得到了短暂的安宁。但是那种安宁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立刻就会有更强的危机感朝我涌来。”
“有没有人在意我的作品?”
“不会吧?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
“看不到读者的庆贺书信,或者连一条评论都收不到,哪怕是差评,这些都会让我越来越不安。”
“每当看见其他热门刊物,我都会震惊于那些作品与作者的奇思妙想,进而更加的不安。”
“我心中的思虑百转千回,只想费尽心机如何将他们的读者,偷也好,抢也好,用我的文字巧取豪夺劫掠过来!”
“只要有人回应我,哪怕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批评,我也会开心得像是吃了焦糖玛奇朵一样甘之若饴,那是我敞开心扉时,得到的回应,能让我更好的审视自己的内心——谢谢你,江雪明,谢谢你能听完我这些牢骚话。”
说到这里,时间也差不多了——
——维克托转过身,将第二杯咖啡挡在身后。
“江雪明,我们来到下冒险,会遇见很多很多危险又恐怖的东西,光是一味的防守,这种[不安]的感觉会越来越强烈,会慢慢把你逼疯。”
“我算是你的前辈,Boss也要我们这类人找机会去指导乘客们,如何在这个下世界生存下去。”
“用我的亲身经历来讲,能在这种[不安]或[癫狂]中依然保持理智的诀窍,并不是理智或思虑。”
只是一不留神,江雪明又错过了维克托的魔术表演。
等到维克托回头整理餐盘时,第二杯咖啡也搅拌好了,从头到尾他都没看见过汤匙。
只听见维克托轻声细语,在前方引路,好声好气形容着。
“我用写作的方式战胜内心的恐惧,那些悚然可怖的怪物或灵灾,让人胆战心惊的离奇现象,这一切都使我的创作欲开始燃烧,内心源源不断涌现出勇气。故而我认为——找到勇气的寄托之物,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给你的朋友准备了一份礼物。”
江雪明:“是这杯咖啡?”
维克托:“比咖啡更重要。”
“我应该替我的朋友谢谢你。”
江雪明诚恳应道,“看来他能在这趟车上遇见你,是非常幸运的事。”
维克托强调着:“只要你的观察力够强,幸运的机会随处可见,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幸运女神这个婊子青睐的也是勇者。”
两人一路往前走,往车厢的更深处走。
只是周边的乘客们遭了大罪,他们几乎是叠罗汉一样,躲在车厢各处,甚至有人已经爬进了行李架,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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