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因为太太和司姨娘的事,漪小姐见主子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远远看见就躲在一旁,主子又是个别扭性子,得要人哄着,这对兄妹便这么冷了许多年。
如今漪小姐肯来栖云院,淮左真心高兴。
“主子刚回来,您找他有什么事?”
“岳表姨被冤枉偷了大姐姐的钗,要被赶出去了!”
“什么!”
淮左比章漪还急。
岳姑娘那样善良柔弱,绝不能被人欺负了!
“主子,主子……”
也顾不得漪小姐,他急急朝里室跑去。一口气说完情由,等着主子去救人。
谁知章熙听完,漫不经心。
“活该。”
他顿了一下,又道:“谁让她那样高调,怂恿章清打赌,还将栖云院也算计进去,她当这府里只有她一人长了脑子不成。”
淮左却不赞同,“岳姑娘就是太善良,见不得人别人受苦,才会得罪了二房。二夫人眼里揉不得沙,此事若坐实,怕是真要被赶出去。”
章熙不屑。
岳女良善?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她更会算计狠心的人了。
更何况,漪姐儿一个小孩子遇到事情都知道来求他,岳桑落那么大的一个人,年岁都长到狗身上去了。
淮左还在锲而不舍,“一个姑娘家,孤身带着个未成年的弟弟……寄人篱下,在咱们府上也没个依靠……漪小姐就在门外候着,主子您真要见死不救?”
良久。
章熙端足了架子,才走出去,当着漪姐儿的面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那钗是怎么回事。”
主子肯应承此事,岳姑娘保准没事。淮左当即面露喜色,打发人出去打听宁寿堂的情况。
漪姐儿是担心桑落,才鼓足勇气求到栖云院,但她打心眼里害怕章熙,淮左一走,更不敢独自面对大哥哥,又忧心桑落那边的情况,行了一礼后也匆匆走了。
等她再赶回宁寿堂,形势又是一变。
岳清风不知何时也被叫到这里。
只见二夫人指着岳清风,鄙夷道:“前两日才听下人回话,说是岳桑落的弟弟,手脚不干净,偷拿同窗的银钱,被当场抓了现行,被学堂撵了出来。
我原想着都是亲戚,又是自家的学堂,过两日等风头过了,给先生说说好话,再给这孩子一个机会,让他重新进去读书。谁知却是东郭与狼,我一片真心待他们,这姐弟俩当我家是什么!”
她说到激动处,猛地推了岳清风一下。岳清风一个小孩子,被她狠狠掼到地上。
桑落将弟弟扶起来,看到他两只手都磕破了在流血。怕她担心,小小人儿不敢看她的眼睛,却还不忘安慰她。
“无事无事,沂儿不疼。”
桑落只觉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头顶,灼得她眼眶酸涩,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原来这两天沂儿垂头丧气,是因为在学堂里受了欺负。
她的弟弟,八岁不到的弟弟,因为寄人篱下,因为怕她为难,被人冤枉赶出学堂都不敢让她知道。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早慧得让人心碎。
她站起身,削薄挺直的背仿佛蕴着无尽的力量,一双黑眸死死盯着李翊君,声音清冷如雪后蜡梅,一字一顿道。
“向我弟弟道歉。”
李氏先是被桑落的气势一惊,等听清她的话,继而不屑嘲笑道:“给小贼道歉,他配吗?你配吗!”
周围的议论声渐大,桑落却已经什么也听不到。
她来这里,就是为给弟弟一个安稳的生活,如今弟弟被人欺辱至此,拼着鱼死网破,她今日也要为弟弟讨回公道!
“我再说一遍,向我弟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