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眸光一沉,想到额娘曾对我说过:钻石虽小,能穿瓷器;麦垛虽大,压鼠不死。
眼珠子一转,我低声对懋嫔说道:“娘娘,你忘了吗?皇上曾在流丹园斥责豫妃不会教子。她会生又怎么样,她得会养啊。”
此事适合谋小不谋大,有时候压死骆驼的未必是草垛,而是一根稻草。
懋嫔娘娘捏着帕子的手猛然攥紧,她无神的双眸精光乍现。
“你是说……三阿哥!”
懋嫔声音极轻。
我垂眸端起红枣汤,对懋嫔说道:“娘娘还是要好起来,才能护公主平安长大呢。”
懋嫔眼里有了光,心里有了支撑,自然有拼命活下去的动力。
她推开我拿着汤匙喂她的手,伸手拿过碗,将里面的汤一饮而尽。
这时候,她对我应该是非常信任的。
于是我便壮着胆子问了她与皇帝的过往。
只有知道更多,我才能作出更好的判断。
懋嫔怔了怔,似乎是不愿去回忆,但片刻之后,她还是告诉了我。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皇帝还是肃亲王,去江南查办盐运一事。
懋嫔的父亲连道是当时淮州的一个七品知县。
肃亲王到淮州时,陪同而来的盐运使、通判、州同得知连知县的女儿连如荷相貌姣好,能歌善舞,便要求她在肃亲王的接风宴上献舞。
果不其然,极具江南韵味的美人和舞蹈让肃亲王眼前一亮,对连如荷一见倾心。
公干结束后,肃亲王便带走了连如荷。
连道妻子早亡,膝下就这一个女儿,自然是万分不舍。
肃亲王答应回去后纳连如荷为庶福晋,这以她的家世算是高配了。
连如荷当时对高大英俊的肃亲王也有好感,他的允诺自然是让这好感又多了几分。
最终,她同肃亲王回到了京城,成了他的庶福晋。
“那时候,王爷府里有嫡福晋赫舍里氏,现在皇后佟佳氏和贤妃阿克占氏是他的侧福晋,我和歆嫔江氏是他的庶福晋。
德妃乌雅氏、豫妃马佳氏、孙妃孙氏都是王爷登基后进入皇宫的。”
我默默记下这些人和事。
懋嫔继续道:“刚入王府时,王爷确实很宠我,嫡福晋赫舍里红珠待我也很好。
她说我来自江南,背井离乡甚是孤单,时常让我去后院她的住处说话,那半年我的日子过得很是安逸。
后来,我怀孕了,王爷很高兴,时常和我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喜欢。
那时候王爷子嗣不多,只有嫡福晋生的大阿哥和一个格格生的女儿,所以我怀孕了他还是很欢喜的。
在我怀孕后的一个月,侧福晋佟佳氏也怀孕了。
那时候府里一片喜气洋洋,我的心情也极好,只觉得虽然是与人为妾,但这日子却很有盼头。
可是没想到的是,我肚子的孩子终究没能顺利出生,他成为了一枚棋子,早早地死于那无休无尽地争斗之下,而扼杀他的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懋嫔说到此处,情不能自抑,掩唇哭泣。
我顿时明了,懋嫔和皇帝的隔阂应该就是这件事。
“娘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现在有四公主呢。”
我安慰道。
懋嫔娘娘哭了一会才点点头道:“对,我还有灵珠儿,我得护好这个孩子。”
说着,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事情生在那一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