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结束,威廉提出请两人去他家坐坐,本来云颢并不想去,但威廉说管家好久不见他了,上次还念叨——云颢便问了问余宸明:威廉他们家在郊外,晚上要开车去差不多就得睡在那边,明天余宸明就要去moth拍广告,就怕会赶不上。威廉一听:那不更好!爱德华就住我附近,明早他开车送你就行。
余宸明这才想起,对哦,好像云颢跟他说过,爱德华是威廉的亲戚——这下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两人便同意了。
不过余宸明可不想再坐威廉的车了,怕被冷风吹傻。云颢当然也有开车来,余宸明一坐进去——好家伙,是熟悉的蝙蝠车,看上去似乎还要比家里那辆还要高级点。
上车前,威廉甩了甩车钥匙,问云颢:“好久没比比了,桥上来吗?”
云颢拧起眉头,还没拒绝,威廉就已经坐进车里,啪地一关车门,和他打了个手势,率先地开出了停车位。余宸明茫然地坐进副驾驶位置,问:“桥上。。。。。。什么?”
“年轻时会干的傻事,”
云颢无奈地侧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又亲了亲他的脸颊,“他今天感觉。。。。。。有些高兴过头了。”
威廉看起来每天都挺高兴的,余宸明倒是看不出来今天的红男人和上次有什么区别,便忍不住想,两人的关系比他想象得要好——好很多。几十年的朋友,他当然能看得出朋友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云颢开出车位,跟在威廉的跑车后面,而余宸明幽幽地盯了他老板一会儿,说:“。。。。。。我不高兴。”
云颢转头看他,就差没一脚刹车了。他立刻说:“抱歉,这些事。。。。。。其实没什么意思,我怕会吓到你,所以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
车窗外繁华夜景不断向两侧退去,不多会儿就开出了市区。余宸明继续幽幽地说:“但他知道你的好多事——他和你相处的时间比我长多了。”
云颢愣了愣,这才感觉到小孩话语里那点儿酸劲:“吃醋了?”
余宸明“哼”
了一声,狡辩说:“才没有。”
云颢顺小孩的毛撸,说:“当然没有。我和他只是彼此利用的合作伙伴——没人比得过你,嗯?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的。”
余宸明被他老板这张口就来,还特别理所当然的情话说得又有点脸红了。眼看前面的路标忽然出现了前方上桥的提示,他赶紧转移话题:“前面就是桥——”
他话还没说完,看到前头的跑车又开了敞篷,红男人转头和他们比了个手势,然后一踩油门,听动机轰然作响,一下就窜到了很前面。
云颢换挡,然后也踩下了油门——余宸明睁大了眼睛,这下明白所谓年轻时的傻事是什么了:飙车。
桥上没有其他车,只有两排高高的路灯,然后余宸明就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动机声——他本能抓紧了安全带,接着感受到胃部一阵翻腾,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像是一块石头撞在胸口;这并不明亮的道路环境,轮胎和马路摩擦的刺耳声响,以及高于地平线的感觉,立刻将他拉向午夜最深处的噩梦之中。
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被往日阴影击垮只用一刻,他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冷汗直流,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他想要阻止云颢,但声音却不出来;云颢的全部注意力甚至都不在度上,而是正看着倒车镜,忽然皱起眉头。
然后云颢用车上的智能系统拨打了电话,那头威廉的声音响起:“嘿,你是不是手生了——”
他话没说完,云颢就打断:“后面有车跟踪。”
桥上几乎没有车——但是在后方的阴影之中,有一辆没有车牌的车。威廉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方才的兴高采烈消失得无影无踪,骂了几句脏话:“挑这种时候?真会见缝插针。”
云颢提醒他:“注意前面。”
他话音刚落,前方视线里的跑车就猛地向外侧打去,轮胎出刺耳、近乎尖叫地摩擦声,而云颢也几乎是立刻就同样向外打方向盘——下一秒,一辆小货车从他们对面呼啸而来,碾过他们方才行驶的车道。云颢用近乎人的动态视力看到,黑夜中,那辆车的驾驶位置上似乎是空的。
威廉的跑车差一点就要撞上桥的护栏。云颢拧着眉头,听见电话里男人一连串愤怒地破口大骂,知道对方暂时没有事。他又看了一眼倒车镜;桥很长,但现在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对方失去了动手的机会,已经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生了,动手的对方显然也就是那种试试,如果能成功就最好,不成功就离开的水准,云颢从头到尾连心跳都没有升高一点,反倒是威廉很生气——他今晚确实很高兴,这心情麻痹了他;如果不是云颢及时提醒,他今天说不定就开车冲下高桥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开车下桥,一切生得太快,云颢听着电话里的咒骂声,这才现身边人有些太安静,刚要转头说点什么,他却一下愣住了。
余宸明整个人缩在座椅上,手难受地抓着喉咙,呼吸急促,浑身剧烈颤抖。
“威廉,”
云颢立刻把车停靠路边,声音急促,“停车过来。”
威廉迅停车了,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过来,然后就看到云颢从驾驶座把他的小情人抱了出来,神色紧张。他问:“怎么了?”
但是云颢没有回答。
威廉第一个反应是去看马路,后面跟踪的车其实还有可能会追上来,带枪就麻烦了,所以也不再多问,立刻替对方坐进了驾驶位,启动汽车,把自己的车留在了路边;云颢抱着余宸明也坐进了后车厢。威廉看倒车镜,现那小孩正在抖,似乎是有点应激,出现了过呼吸的症状。他这才明白他朋友忽然如此紧张的原因:他的小情人应该是吓到了。
云颢脱了外套,把余宸明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抱在腿上;其实他的信息素此刻也非常不稳定,威廉不得不打开了车窗,以求灌进来的冷风能冲散一点这狭小空间里令他不安暴躁的味道。然后他给家里的管家打电话,让医生过来一趟,他们二十分钟后就到家。
威廉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云颢正紧紧地搂着余宸明,用嘴对嘴换气的方式缓解小孩的过呼吸状态。怀里人的冷汗打湿了额,整个人都难受地缩成一团,脸上沾满了泪水,摸上去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