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重伤收纳中心门前,草叶无视了还在发疯的梦野先生,双手插进口袋里,久久徘徊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即将看到的画面。
藤庭杏子……
这个只是在新干线有一面之缘……或者根本没有见过面的人,自己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草叶时常这样想,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确认杏子小姐是否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女画师呢?就算确认了又能怎么样……
草叶每次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门把手,却在半空中悬滞,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他来到这里……
就在草叶犹豫不决的时候,象征隔离的厚重铁门被推开,一位看上去非常“意气风发”
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抬眼瞥着门前踌躇不决着的草叶盛彦,表情有些疑惑但随后便是不屑一顾,紧接着跨过门槛径直离开。
跟在男人身后的便是古贺野雅之,也就是古贺叔叔,他满脸温和的将男人送走后便回过头来看向草叶,在青年看来古贺的表情似乎更加温柔且具有亲和力,但相较于刚才……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来了啊,草叶。”
古贺轻拍青年的肩膀,随后顺势略过后颈脖来到另一边的肩膀上,用力的揉捏了一阵后,便将青年推入面前的建筑物之中。
“青森县的伤亡者收纳中心位于青森市的东部,因为据不完全统计东部是事故率较高的地区,所以不为了不错过及时抢救的时间……选择建立在了这里。”
古贺一边走着,一边为身旁的青年解释讲解着伤亡中心的由来。
草叶听得聚精会神,但心思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古贺说话时候的语调很温和,而且一副很慈祥的模样,这让草叶感觉很舒服,倒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两人一路顺着小径来到最深处的收容室前,这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有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疗人员守护着。
“这是……?”
();() 似乎是看出来了草叶的疑问,古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新社会的缘故……杏子小姐采取了自杀行为,按照规定自杀未遂者本该剥夺其人权成为流放者,幸好是你作为调控者上报了需求,所以高层暂时停止处决,代价是需要由更多的医务人员看护……直到事件完全解决。”
“为什么自杀者要被处以剥夺人权的罪行?”
草叶有些疑惑的问道。
“高层的意思就是……”
古贺警惕的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提防着什么,又像是一副不敢说的样子,“自杀者一般来说是对这个社会不满之人,既然都已经放弃自己的生命了,那不如废物利用将其作为精神刺激的精神养料。”
真是吃人的社会。
听上去非常的荒诞黑暗,但这就是事实。
草叶不禁庆幸起自己幸亏有了想要与杏子小姐见面的想法,不然又会有一个生命沉入漆黑的深渊之中,这是他无法接受的,更何况还是他亲眼所见到的。
“那也就是说……当我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杏子小姐还是会沦为精神养料吗?”
草叶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有些不安的问道。
“古贺叔叔就没有觉得这个规定很荒诞吗?这就跟禁止推理就可以免除犯罪的规定一样弱智!”
草叶的声音渐渐变得大起来,守护在收容室两侧的医护人员纷纷侧头看向青年,眉眼皱着,表现出一副即将奋起战斗的模样,“人的生命难道就这么脆弱吗……人的权利亦是如此吗?”
“嘘,小声点,这里的医护人员可都是高层派来的亲信……如果草叶,你要是得罪了这些人的话……以我的职业地位我可保不住你……就算我真的想保护你,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我离职,而你也将沦为精神养料,明白吗?”
古贺野雅之轻拍草叶的肩膀,捂住其嘴,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你对这样的社会非常不满,但是目前,在我们没有足够权力的时候……还是先秉持着寄人篱下的心态吧,然后暗中努力,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 “这很憋屈啊……”
草叶喃喃自语,带着不知所谓的哭腔。
“憋屈只是一时的,欲扬先抑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吧,只要草叶认真对待每一件高层安排下来的事情……那么你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古贺顿了一下,“我们暂时没办法反抗世界,因为我们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草叶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斜上方的天空,自诩为神明的恶魔正在炖煮名为世界的浓汤……他似乎看到了靠在一侧的巨大汤匙,以及厨师那狰狞的脸颊,焦黄色的肉块在鲜异红色的粘稠肉汤里滚动着,挣扎着,却永远逃不过汤匙舀走的命运。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一侧的古贺野雅之见到草叶没什么其他表现后,便讪笑着面朝医护人员举起自己的证件,以证自己的身份。
“下不为例,古贺先生,我希望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能够管好你们的嘴。”
医护人员的声音落在草叶耳畔,青年稍稍攥着右拳微微颤抖着的时候,古贺却攀上了他的肩膀,用力捏揉着,意图让他放松心情。
“非常感谢……”
古贺轻声点头回应道。
“对了古贺叔叔……说起来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前面的那位是谁?”
与古贺一同站在收容室门前的草叶斟酌着刚刚的问题,随后便想起来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于是便机就这样的问题,他有些好奇的看向身边的古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说赤染同学吗?是京中地区虚拟犯罪调查科分科的优秀人选,和草叶同学一样呢。”
“优秀人选,什么意思?”
草叶突然想到了间宫老师说过的那些话,他有些嫌恶的脱口而出,“是那些赛博斗蛐蛐活动之中的黑马……是这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