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问了。”
叶如抿了口汤,“3倍价钱人家都不卖。”
“疯了吧?”
胡玉山惊呼,“3倍都不卖,想干嘛?留着等拆迁啊?”
“喝你的汤,有你什么事儿。”
叶如斥他一声,转回视线,微微蹙着眉。
“确实有人在说,那一片儿要准备拆了,建酒店。”
“但八字没一撇的事,通知没下来,谁也说不准。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拒绝,确定的、立刻可以到手的钱。”
“何况拆迁款不一定有你给的价高。”
叶如顿了顿。“所以说,不管你因为什么理由想要那套房子,都悬了。”
空气沉默两秒。
叶如和胡玉山都不再说话。
林念低头喝汤,眉眼隐在氤氲白气里,很轻地嗯了一声。
饭后又聊了会儿零碎的天,叶如让她留下来住,林念摇头拒绝了。
她把给叶如带的礼物放在柜台上,裹着大衣出门去。
踩着飘落的银杏叶,林念耍杂技似的,在街边低矮的一级窄阶上晃晃荡荡,慢悠悠地走。
思绪漫无目的地散。
很奇怪。
这些年来东奔西跑,影视城有常租的房子,江城有常租的房子,她却始终没有生过在哪儿正儿八经置一套房产的心思。
刚才叶如喊她留下来留宿,她竟然下意识觉得不合适。
那可是她住了近十年的老房子,竟然会在提起的一瞬间,让人觉得,她好像是个不受欢迎的外来客,毫不讲理地入侵了别人的家庭。
一时间,寄人篱下的格格不入感卷土重来。
林念脸隐在口罩下,笑着摇头,很轻地叹了口气。
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在自嘲,单薄的身影在凛冽秋风中显得落寞。 不知沿着小路走了多久,她蓦然回神,抬眼一看,竟然就到了筒子楼下。
对面的小卖部早就关门,卷帘门上的褶皱缝隙里都生了锈。
楼房低矮,墙体破损,老旧到一块一块地脱落。墙根处长满青苔,潮湿又黏腻。
林念抬眼看了会儿巷口。
时至今日,她依旧可以清晰地记起,那个人蹲在那儿点烟的样子。
黑黑衣黑耳钉,脸颊带伤,漫不经心又浑不在意地投来一眼,连呼吸都要为他停住一瞬。
半晌,林念垂眼,纤长的睫毛颤动两下,转身准备走。
她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小卖部旁的巷口,画面在眼睛里一闪而过,大脑迟滞地反应着。
两秒后,迈步的动作倏然顿住。
呼吸停滞,大脑宕机,灵魂离体。
砰砰。砰砰。
心脏毫无预兆地急跳动起来。
她缓缓站定,偏头,抬眼。
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
通体漆黑,造型张扬,嚣张又不可一世。
连被她蹭出来的伤口,都一模一样,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
像某种扛过了时过境迁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