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菱兰说她失踪那一日长安街是如何动静,她昏迷不醒那三日,裴宥是如何惶惶然,她还是默许了。
那件事之后,他也愈发地黏她。
从前“哪哪儿都带着她”
或许只是说说而已,那次之后,他大约真在琢磨如何付诸实践。
“裴宥。”
温凝抓着枕巾轻声道,“我只是同你说一说我的想法,既然你不同意,那便算了。”
她到底,是舍不得裴宥的。
舍不得放弃他,亦舍不得他难过。
或许是时机不对吧。
近来那些暗卫撤了几个,却还没像从前,只有十六一个;掐指一算,两人也就刚刚过了两个月的安生日子,他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
她今夜不该一时脑热,与他说这些的。
屋子里有些静。
月光洒落进来,轻缓如同薄纱。
裴宥自然已了无睡意,抬眼便又看到倒影在窗棂上的树影。
婆娑摇晃,光斑浮动。
半晌,他叹口气,转身拥住身后的人。
“怪我那日话说得轻佻,未曾与你好生交代。”
他明知温凝心有担忧,她喜欢什么,不喜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以至于和长公主将身世挑破之后,看到她的第一个念头——小姑娘若知道他是中宫嫡子,恐怕调头就走,再不招惹他半分。
可她隐而不发,从头到尾只求了一个拥抱,他便以为她只是一时不习惯,不曾与她细说。
“我知你喜热闹,喜欢外面世界的新奇。”
裴宥仍旧习惯性地将手搭在温凝腰腹,温声道:“待去了东宫,我再给你开条小道出来。”
“届时我为你的男装捏一个假身份,让旁人以为你只是个与太子妃长得有些相似的公子罢了,你照旧可以出入长安街。”
温凝微微一愣,没想到裴宥竟还在做这样的打算。
“酒坊和药铺,或是你想同段如霜做其他生意,也不是不可以。”
裴宥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只是不用‘温凝’这个身份罢了,你做生意也不是为了名利?”
自然不是为了名利。
她只是喜欢这个过程。
看着自己的努力有所回报,接触许多不曾见过的新鲜事物,让自己的人生里除了后宅,还有些别的追求。
“这些日子我亦想过,那东宫不是非去不可。”
裴宥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继续道,“但朝廷乱了大半年,需要一个让朝臣安心的太子。有了太子这层身份,我做起许多事来,也的确更为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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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说什么为了时时见到她才去做太子,显得轻浮不可信,反倒让她更没安全感。
“陛下身体暂还康健,待再过几年,楚烨长大一些,若他能有出息,便将这储君的位子给他,你我乐得清闲。”
“若无法推脱……”
裴宥扳过温凝的身子,黑色的眸子定定望着她,“温凝,无论如何,我不会叫你受委屈。”
温凝鼻尖莫名有些发酸。
“如此说来,你心中可能安定一些?”
裴宥轻抚她微蹙的眉。
“又或是,我再给你一封和离书?”
他眼里闪着淡淡的光,“若做不到,你便将我休了?”
呵。
又来糊弄她了。
上次撕和离书可就是在这间屋子里!
再说了,就不曾见过哪个太子妃能把太子休掉的。
可是啊……
温凝仰首抱住身前的人。
这就是让她又爱又“恨”
的又又姑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