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与夫人在江南时分明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同居同寝,同进同出,一个去办事,一个在家中绣香囊,一个讲学,一个就在下面听着。
怎么这才回来三五日,就跟上辈子的事儿似的?
顾飞默默掰着手指算了算,第一日、第二日……这是第四个晚上了!
一回国公府,世子居然又睡起书房,夫人昨日回温府不等世子,今日宴客又不等世子。
这是……回来那日吵架了?
顾飞吃过烧饼,没再用晚膳,待裴宥用完,便跟着他一道又回清辉堂。
果然,裴宥径直去了书房。
难道世子与夫人又要像之前那样,各过各的日子了?
照裴宥与温凝的约定,的确是该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了。
裴宥走进书房,径直在书桌前坐下。
徒白照旧来回禀了各路来的消息,他照旧给了指令,随后照旧拿起桌案上的书卷。
冬日的夜晚,窗外只有呼啸的风声。
戌时刚过,窗上的光亮暗淡,院子里的灯烛灭了。
裴宥扫了那窗一眼,眼神重新落回书卷。
却也不过几息,他抬眼,看向书房那张床榻。
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再扫这书房。
清清冷冷,毫无温度。
从此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呵,想得挺美。
“顾飞。”
裴宥朝外唤道。
顾飞守在书房外,眼看着一旁的院子熄灯,不一会儿没了人声,知道今晚又没戏了。
正琢磨着今晚要去找徒白打听打听的时候,书房里传来一声叫唤。
他忙推门进去,拱手候命。
“顾飞。”
裴宥坐在书桌前,一手拿着书卷,一手在桌案上轻敲,声色清和,“今日这书房,为何这么冷?”
顾飞一脸莫名地抬起头,冷吗?哪里冷?他从外面进来,暖和得很啊。
“这地龙坏了?”
裴宥看着书卷,轻轻扬眉。
地龙坏了?怎么可能!
他早几日就往回传了信,地龙烧起来都有上十日了,好端端的怎会坏呢?
“世……”
顾飞正要开口,裴宥撩起漆黑的眼看过来:“顾飞,地龙坏了。”
顾飞头皮一麻:“是……是……属下马上命人来检……”
查修理……
裴宥却扔下了手中的书。
顾飞的话戛然而止。
裴宥望着他,声音平静,面上也一片平静:“书房地龙坏了,命人来将这里的书卷和衣物收拾收拾,送到主屋去。”
说罢,徐徐站起身,垂眸间掩下眼底那抹浅淡的乖戾,提步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