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毓蘭沒想到雨禾會了解背後的實情。當時,她從藥鋪氣鼓鼓地跑回來,直接找到了張媽,了解那兩個夥計的背景。張媽告訴她其中一個夥計是趙媽的兒子時,雨禾放心了。她知道太太一直都很討厭趙媽,總是給三姨太出壞點子。如果直接趕走趙媽,徐曼麗肯定不答應,搞不好會適得其反。鬧到老爺那裡,自己也得不到好處。
既然動了根,那就剪掉枝和葉。馮毓蘭打聽到趙媽的兒子在藥鋪當夥計,一直想趕走他,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次他正好送上門來,馮毓蘭豈容機會錯過?只是可惜了吳掌柜的侄子,成了陪綁的人,下次遇上合適的機會再安排他進來,先安撫好吳掌柜,畢竟藥鋪的生意還指望他來經營。
「雨禾,你下次去藥鋪時,給吳掌柜帶些點心過去。」雨禾答應著,暗暗佩服太太考慮得周全。
既然太太發了話,雨禾便可以名正言順地來藥鋪了。只要她一有空,就跑到藥鋪教哥哥識字。以前不敢來,是為了避嫌,擔心會遇上大少爺。如今,沒有了顧慮,雨禾幾乎天天都來。她希望儘快教會哥哥識字,他就可以看抓藥的方子了。
遇上鋪子裡客人多時,雨禾會幫忙招呼。沒客人的時候,雨禾便教哥哥識字。大少爺尹少淳見了,會湊過來看看。別看平時雨禾一副溫柔的模樣,當起先生來非常嚴厲。有時候,他哥沒記住,雨禾真訓她哥。尹少淳看不過去,想勸幾句,雨禾便拿眼瞪他。他不怒反笑,心裡美滋滋的,這才是真實的雨禾。看到他們甜蜜的樣子,夥計們有了上次的教訓,沒人敢再嚼舌頭。
吳掌柜的侄子已經被太太安排到另外一家藥鋪當夥計。有些話不用明說,吳掌柜也能會意,他終於明白過來,自己的侄子只不過是一個陪綁的。猜到了太太的心思,他也就解除了對太太的誤會,心中早已沒有了芥蒂。反而,對太太心存感激之情,對太太安排的事情盡力去辦。他看蘇振海踏實肯干,以後是個好幫手,便決定用心教他。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別小看藥鋪抓藥這件事,裡面大有學問。切不說藥材的選購,單說這藥材進店後的加工,就要經過好幾道程序。「炒、燙、煅、煨、燎、炮、灸」,每道工序都要經過仔細的加工,絲毫不能偷工減料,否則,會直接影響到藥物的使用效果。
雨禾看到藥鋪的夥計熟練地從一排藥櫃裡按方取藥,很好奇他不會拿錯。夥計細心地問病人一句:是秤還是老秤?老秤一斤等於秤的19兩左右。得到病人肯定的答覆後,夥計會換算一下,以保證用藥劑量的準確。按『斤、兩、錢、分』稱好後,他在藥包上覆蓋一個木版印製的仿單,用來介紹藥品的性質、功效和用法,當然,也可以起到宣傳藥鋪的作用。這一系列操作,讓雨禾看傻了眼。她無意中發現當歸這味藥,竟然被分成了歸頭、歸身、歸尾和全歸。
「頭尾分開,有必要嗎?同一種藥材,頭尾能有多大差距?」雨禾好奇地問道。
尹少淳笑了笑,耐心地回答:「當然有必要啦!當歸頭擅長補血,當歸尾擅長活血。功效不同,價錢也不同。」
「你懂得可真不少!」雨禾崇拜地看著尹少淳,他的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假裝看藥方。
「真不要臉,勾搭完小的,又來勾搭大的,兄弟倆都被你哄得迷三倒四的。臭丫頭,你說你小小年紀跟誰學的?」
聽到罵聲,雨禾抬頭一看,只見氣勢洶洶的趙媽沖了進來,看她的架勢,恨不得把雨禾一口吞了。
尹少淳立馬擋在雨禾的前面,氣憤地指著趙媽:「你想在藥鋪里鬧事?給我滾出去。」
「你可真是個可憐蟲,要是你知道了這丫頭幹得好事,我看你還會護著她嗎?」趙媽就像一隻瘋狗,見誰咬誰。
「你們都是死人嗎?讓這個瘋婆子在這裡撒野?」聽到大少爺發話,幾個夥計衝過來,推的推,拽的拽,把她弄到了門外。
「大少爺,你知不知道二少爺去過雨禾家?」
「放開她,讓她把話說清楚。」尹少淳冷冷地喊道。
第二十八章
這個趙媽是吃錯藥了嗎?她不是三姨太的狗腿子嗎?即使她想報復雨禾,也不至於把二少爺給拉進來呀?難道她不害怕三姨太知道了,會懲罰她嗎?
殊不知,趙媽和三姨太已經翻臉了。
原來,趙媽得知自己的兒子被太太趕出了藥鋪,立即跑到三姨太徐曼麗面前哭訴,懇求徐曼麗為她做主,讓老爺把她的兒子再安排回去。誰知,徐曼麗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有了的打算。要是擱在以前,徐曼麗肯定會積極的促成這件事,不為趙媽的兒子,只為和馮毓蘭鬥氣:你前腳把人哄走,我後腳就能把人要回來。可惜,今非昔比,三姨太自從知道雨禾是自己兒子喜歡的人後,便決定不再為難雨禾,畢竟雨禾的利用價值遠遠過趙媽。
「你兒子也真是的,幹嘛說別人的閒話?還把人打傷,讓馮毓蘭抓住了把柄。」徐曼麗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要我說他這是活該,自觸霉頭。」輕飄飄地一句話噎得趙媽半天答不上話來。
憋著一肚子火,趙媽無處發泄。她既不敢找太太理論,也不敢再去求三姨太幫忙,因為趙媽知道,以三姨太的性子,她決定了的事情,任你求她也沒用。思前想後,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她,就算她有滿肚子的屈辱,她也不干在太太們面前撒潑。尤其她聽說吳掌柜的兒子進了另一家藥鋪,合著太太就是專門來整治自己兒子的。你馮毓蘭也太他媽狠了吧!這個三姨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鞍前馬後地幫她出主意,為她想各種點子和馮毓蘭爭鬥,到頭來為了她自己的利益,將自己棄置一旁,如同丟棄一塊破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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