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遂点点头,缓缓步入幔帐中,躺在了榻上。
辛子阑便在幔帐外直直地站着,守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帐外突然响起一阵鼓声,而后便是喧喧嚷嚷的吼叫声。
两军,开战了!
城墙之上。
“为何还有过半的将士留守在后方?命他们全部冲上去,与敌军拼杀!”
甄剑伸手指着下方,望着司空堇宥的面上尽是怒意。
司空堇宥却丝毫不予理会,犹自站得笔直,静静观战。
但见远处战场上,黑压压一片,那是交战的双方。
四处不时有火光燃起,车兵冲在最前方,奋勇杀敌。
弓箭手、铁骑、步兵便紧随其后,排列着整齐的战队,所有人都投入到紧张的作战中去。
而在大军的后方,却有十二万的将士正悄无声息地撤退,退回城中。
“少爷,不得不说,阿夕的法子,确是有几分精妙的!”
闻人贞站在司空堇宥身侧,忍不住夸赞,“虚张声势,敌军果真乱了几分方寸。即便稍后发现蹊跷,士气也终究是降了大半的!”
司空堇宥闻言,眸光一顿,其内闪过一抹光芒,道,“她……确是比我想象中,还要精明几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任由冷风吹拂,全然不将甄剑放在眼中。
甄剑气恼极了,一把便抓过身侧一名士兵,怒吼着,“你!去将城门关了!不准他们回来!”
那士兵见状,却抱拳道,“甄将军,眼下两军交战,我等只听从司空将军号令。”
甄剑闻言更是火冒三丈,竟一把拔出腰间佩剑,将剑刃架在士兵肩头,呵斥着,“你一个小兵,竟也敢不将本将军放在眼中!”
那士兵仍是无惧无畏,倒真有几分硬朗骨气,“将军恕罪,属下不能领命!”
“你找死!”
甄剑气极,面目狰狞,举剑便要斩下,却在这时被人擒住了手腕。
“甄将军,你这般对待我的属下,可有不妥?”
司空堇宥的嗓音响起,低沉且冰寒,其内满含威胁之意。
甄剑双眸一眯,转而瞥了眼始终默立在一旁的宋琩,开口道,“宋将军,你倒是来说说,此番这十万大军,究竟该不该撤?”
宋琩听后,思索了片刻,便拱手道,“二位将军各执己见,却都有几分道理。只是眼下正值两军交战,二位若就此于城墙之上生出不合,若是将来传至敌军耳中,岂不叫人笑话?”
听了宋琩此言,司空堇宥便松了手,甄剑也冷哼了一声,将剑刃收回了鞘中。
而后,宋琩又道,“如今这战场上没有我麾下一兵一卒,我便先行告退了!”
他说罢,转身便下了城墙,不再停留。
这宋琩看似是谁也不曾得罪,可他话中之意,却是偏向了司空堇宥的。
于是,甄剑的面色便愈发难看了,可他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
待十二万大军尽数退回城中后,司空堇宥理了理战甲,最后瞥了甄剑一眼,道,“甄将军,你若要观战,便静静观望即可!可如若你想发号施令,便要问问这城墙上数十名将士手中的刀剑是否同意了!”
“你……司空堇宥,你想做什么?”
甄剑似是有些忌惮,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司空堇宥却不再理会他,抬脚便要走下城墙。
“少爷!”
却在这时,闻人贞开口唤他,问,“你要去做什么?”
“身为将领,理该冲锋陷阵。稍后我会换史副将回来,你二人守在这城墙上,切不可出乱!”
司空堇宥说罢,立即动身,下了城墙。
闻人贞却忍不住蹙眉,他知道,但凡是司空堇宥决意之事,任何人都休想劝其更改。
倘若不是因为甄剑欲横插一脚,司空堇宥必然一早便站在了大军的最前方。
所谓身先士卒,他这个少爷,必定会做得很好。
待司空堇宥离开后,闻人贞便冷眼望着甄剑,出声提醒道,“甄将军,为了蛮州,为了穷奇,还望您能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