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约莫子时,虽不知司空堇宥是否已安睡,可她仍旧毫不犹豫地向大营正中走去。
而到得将军帐外时,她一眼便瞧见其内亮着烛光,他果真还未睡。
然此时此刻,她竟生出了一丝胆怯,便生生止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小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却突然,守在帐外的士兵出声唤她,话语中含着几分惊奇与打趣的意味。
黎夕妤微微颔首,既是被发现了,她便也不再犹豫,抬脚走了去。
“已有好些时日不曾见过小公子了,将军尚未睡下,小公子请入内吧。”
士兵笑着,却是满脸深意。
黎夕妤扯了扯嘴角,连忙便掀开帐子走了进去。
而后,她一眼便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司空堇宥正伏在桌案前,提笔写写画画。
她抬脚向前走去,走近后,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望着她。
“少爷……”
她轻声开口,唤道。
司空堇宥淡淡点头,“身子可有好些?”
虽是关切的话语,可不知为何,黎夕妤竟听出了几分疏离与敷衍。
“我的身子无恙,少爷无须挂念。”
她回。
司空堇宥闻言,便不再开口,继续埋头,盯着桌案上的纸卷。
望着他的轮廓,黎夕妤突觉有些恍惚。那夜在水中,当真是她看错了吗?
遂,她试探性地问,“少爷,我被人掳走的那一夜,军中夜宴可还顺遂?”
“恩。那夜与将士们喝了不少酒,回到营中正欲睡下,辛子阑却突然带回了昏迷中的你。”
司空堇宥如此道。
如此一番话,便彻底断了黎夕妤的胡思乱想。
她只觉心头一滞,却于心下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那一夜,去救她的人,当真只有辛子阑。而她于水下隐约瞧见的轮廓,也是辛子阑。
“阿夕,那座宅子是甄剑的,但掳走你的人,可是他?”
突然,司空堇宥又开了口,问道。
“不是他!”
黎夕妤心中失落极了,却立即摇头,“少爷,我怀疑那人是七皇子!”
“何以证明?”
司空堇宥眉头一蹙,眼底立时便多了几分慎重,“你看清他的样貌了?还是听出他的声音了?”
“不。”
黎夕妤又摇头,“那两人皆掩了面,且并未开口说话,但他以笔墨告诉我,他来自京城!”
“还有何重要线索?”
司空堇宥又问。
“线索并不多,可他们分明告诉我那夜是在城东,然辛子阑却说是在城西救了我。”
黎夕妤满眼疑惑。
“那么是他骗了你。”
司空堇宥无比笃定地道,“如此便可说明,他未必来自京城。”
黎夕妤听着,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便轻轻点头,然话语中却带着几分嘲讽,“少爷,我当初本以为,那人掳走我,是为了引你出现。”
此番,他不语。
她便窘迫地站着,心底有几分苦涩涌起,令她觉得难过。
“可还有事?”
突然,他沉声发问,竟是想要赶她走了。
“我……”
黎夕妤陡然间想到此番来寻他的目的,便兀自垂首,轻声道,“少爷,你的玉簪……当初掉进了池水中。我……我那时未能寻回,便没了力气……”
她不敢抬眸看他,却察觉得到一股冰寒正自他周身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