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黎夕妤见状,想起先前辛子阑喂她喝药时司空堇宥的神色,便立即抽回了手,连忙道,“辛子阑,我自己来便好!”
她可是再也不敢让辛子阑服侍了,即便他硬要服侍,也只能选择司空堇宥不在场时。
而此时此刻,司空堇宥就在一侧,冷冷地观望着。
辛子阑似也意识到了什么,却有意与司空堇宥作对,再度将黎夕妤的手给拉了回去,紧紧抓着不放。
黎夕妤挣脱不开,便唯有暗自长叹,任由辛子阑替她涂抹草药,自己则将脑袋埋得很低。
她察觉到身侧司空堇宥的气息越来越冰寒,就在她以为他即将发怒时,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而后司空堇宥便迈步向窗子走去了。
黎夕妤有些惊奇,便转眸去看。
但见那是一只鸽子,脚上绑着一卷枯黄的纸,被司空堇宥取下了。
他立即便将那纸条展了开,查阅后方才迈步而回。
辛子阑仍在专心致志地替黎夕妤上着药,那药草十分清凉,涂抹在烫伤处,令她觉得很舒心。
司空堇宥自二人身侧走过,留下这样一番话便离开了,“明日辰时,去办一件要紧事。倘若一切顺遂,后日便回蛮州!”
“什么要紧事啊?”
辛子阑扯着嗓子问道,可回应他的唯有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虽不知那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可黎夕妤却也猜得到,那多半是闻人贞亦或闻人玥传来的消息。
而司空堇宥所说的要紧事,怕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黎夕妤见辛子阑已替她上好药,便收回了手,凝望着辛子阑,认认真真地道,“辛子阑,我们谈谈如何?”
辛子阑眨了眨眼,随后重重点头,“小妤,你要与我谈什么。”
“第一,”
黎夕妤伸手指着门板,下巴微微扬起,那是一副不容回绝的姿态,“日后你若要寻我,进门之前必先征得我同意,不可冒失地擅闯!”
辛子阑闻言,抬手抚弄着下巴,似在思索什么。
黎夕妤便趁他思索时,继续道,“第二,你虽是大夫,却不必时时刻刻都照顾我,更无须服侍我!日后诸如喝药等事,我自己来便可!”
“第三,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
黎夕妤顿了顿,盯着辛子阑的目光蓦然变得凝重起来,“日后若再遇上危险,你既与少爷同行了,便不得袖手旁观,更不能坐视他孤身奋战!”
“恩,暂且就这三点!”
黎夕妤拍了拍手掌,而后学着辛子阑惯用的姿势双手抱胸,昂首望着他,“辛子阑,如何?”
但见辛子阑的眸子转了又转,片刻后伸出一根食指,开始嘀咕着,“不让我擅闯,可上次你被人掳走,倘若不是我闯进你的帐中发觉你不在了,又怎能赶去救你呢……万一你下次再被人掳走,我若是不擅闯,岂不就会错过了搭救你的最佳时机?”
黎夕妤听后,脸色立时便沉了下去,这个辛子阑,为何不能盼着她好?
而后,但见辛子阑又伸出了中指,继续嘀咕着,“在你受伤昏迷时,我可是辛苦了好几个日夜,不眠不休,不辞辛劳地照顾你。这可是我身为一名大夫的责任,你不能强行剥夺……”
听了这番话,黎夕妤倒是心头一震,犹记得那时她刚转醒,瞧见的辛子阑便面色憔悴,甚至趴在她榻边睡熟了。那几日……他怕是不曾合过眼吧。
辛子阑又伸出了无名指,开始反驳黎夕妤的第三点,“关于司空堇宥遇险一事,你也瞧见了,我就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揍揍莽夫尚可,但若是让我拔剑杀人,我怕是只会拖累你家少爷!”
黎夕妤听罢,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火气压下。
与辛子阑相处的久了,她便渐渐发觉,许多时候与这人讲道理,不过就是对牛弹琴!
因为这个神经大条的美男子,他的脑回路显然与常人不同!
思及此,她的脑中赫然闪过一道身影,竟是白日里遇上的那位将军之女,司寇瑕!
司寇瑕与辛子阑倒颇有几分相似,这二人皆是我行我素、风风火火的性子。
可比起辛子阑来,司寇瑕身为姑娘家,竟当街向仅见过一面的男子表露心意,且那赤裸裸的说辞更是令人唏嘘。
可黎夕妤却不知,司寇瑕这究竟是天生胆大,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
“小妤,小妤……”
突然,眼前有只手掌晃了晃,辛子阑唤了她两声。
黎夕妤立即拉回了思绪,却有些无力地道,“辛子阑,天色不早了,我想歇息了。”
“那你早早睡下,好生休养!”
辛子阑的嗓音难得平和了几分,他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又顺手将房门合上。
辛子阑离开后,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黎夕妤颓然地站着,这才发觉天色已昏暗成这般,怕是就要黑了。
她抬脚向榻边走去,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棉被上,后背却传来一阵痛意,仍是方才辛子阑大力推门时撞的。
黎夕妤眉头一拧,立即侧身躺着,缓缓闭了眼。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无论是叩拜观世音菩萨时的烫伤,还是下山途中偶遇司空堇宥的故友楚风祁,亦或是后来那好武好胜的将军之女司寇瑕,都令她心乱如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陡然间睁大了眼,凝望着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