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身上难免会有些不雅的气味,然而老人身上却有着一股淡淡的禅香味,让我情不自禁的又往老人怀里拱了拱。
“宝宝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微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肉呼呼的背脊。心中有刹那的疑惑:爷爷和爸爸给我洗澡的时候,他们的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由于长期从事艰苦的体力劳动,手掌心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而这位老人手掌虽然骨骼分明,却没有坚硬的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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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战争遗孤
“爷爷对爸爸说话从来都是用吼的。”
而眼前这位老人看向父亲的眼神饱含父子亲情。也许是爱屋及乌,连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此时此刻也沐浴在老人慈爱的目光之中。
“哈哈~~~,你父亲当年闯进这里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二岁,那天刚好是他订婚的前一个晚上。那时候他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一眨眼的时间他的儿子都五岁了。”
老人笑得开怀,雪白的眉毛轻轻舒展。旁边的父亲似乎想到当年的糗事,有些扭捏的挪了挪身子。
“老——张爷爷那你在这里关了七年了?!”
我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神情淡然的张爷爷,由于长期缺乏阳光的照射,头发、胡须甚至眉毛全都变成了雪白色。
“聪明的娃娃,今年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
老人长长的喟叹一声,慈眉善目的脸上没有怨恨,只有对岁月流逝的惆怅。
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出去已然成为奢求,人在没有希望的绝境中求生存,首先必须放弃的就是对未来的期望,和杀死自己的勇气。
这是何等的可悲,就像当年自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忍受身体和精神带来的双重绝望。明知死只是早晚的事,却依然渴望活着,哪怕只是苟延残喘。
“坚持到明年就可以出去的!”
七八年拨乱方正一定可以重见天日。我稚嫩的声音透着强大的信心,急切的希望将自己重生的希望传递给眼前迟暮的老人。
“好孩子,张爷爷等着这一天。”
老人清亮的眼睛变得浑浊,渐渐的一行浊泪流出太多的心酸与萧瑟。搂着老人的脖子,心中默默的祝福:好人会一生平安。
一旁的父亲悄悄扭过头,透过狭小的窗口望向漆黑的夜空。那里零星闪耀的光点,却比不上父亲下巴上一滴闪烁的晶莹。
李熙卿至始至终沉默不语的站在窗口,神情冷凝,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周围没人。”
从地洞钻出来的男人打破越见沉闷伤感的气氛。
“木村肩膀没事吧?”
父亲走上前查看男人略显迟钝的肩膀。
“这小子出手可真够狠的。”
男人伸出黑乎乎的手掌揉着。
“他叫李熙卿,是这次下乡知青中的一员。”
父亲向男人轻轻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