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长长地叹了口气,“成鹤,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是复仇?是回家?还是解除身上的诅咒?”
成鹤抬起头望着她,悲伤与自责的情绪缠绕着他
,令他的眼神也变得灰蒙蒙的。良久,他慢声开口,“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这回,轮到她犯难了,她不是不愿意相信他,只是看不透他。
她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恋爱,无论是钟鸣还是成鹤,他们一个个精于算计,不是将她当成替代品就是猎物。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在感情问题上自己总是犯同一个错误,总是被人耍得团团转,她甚至不知道前方究竟还有多少个陷阱在等着她。
吴忧轻声道,“我不知道。”
她的迟疑与犹豫让他心中有了答案,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感正在土崩瓦解,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关系。”
她再次抬眼望着他,决定的最后给他一次机会,“成鹤,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我的眼睛吗?”
他迟疑了一会,她的表情泄露了一切,他知道她已然知道了真相。
“真想知道?”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成鹤拉起了她的手,朝着画中走去。
迈过脚下这道横亘在两个世界的门槛,原本光滑的地板变成了泥泞的石板路,天空下起了雨,两人就站在那条阴暗的雨巷里,雨水四处飞溅,打在他们的身上,落在他们的眼睛里。
成鹤走到前面的路灯下停下了脚步,告诉她那个古老的传说:“我曾经告诉过你,同心人是一群被欲望吞噬过的人,受到诅咒无法为自己实现愿望,所以我们的祖先
一直在寻找打破诅咒的办法。相传,同心人只有得到异眼,就可以替自己完成愿望。”
“得到是什么意思?”
她要他说个清楚明白,而不是含糊其辞。
“杀死对方,取走对方的眼睛。”
他干脆道,“我从一开始就想要杀了你。”
吴忧想起了很多个瞬间,成鹤原来一直保护的并不是她,而是这双眼睛。她有些干呕想吐,觉得眼前这个人比起钟鸣来说更面目狰狞,而此刻的她正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她需要从他口中得知更多的真相。
雨一直在下,打在他冰冷的脸上,“因为受制于诅咒,我始终找不到杀死我哥的凶手,也无法回去,更没办法找到另一个同心人,而你就成为了我的最佳选择。”
成鹤的语气也透着刺骨的寒意:“你的眼睛可以暂时解除我的诅咒,并不能让我实现真正愿望。”
吴忧屏住呼吸,继续追问:“那怎样才能实现你的愿望。”
“杀了你。”
成鹤咬牙道:“同心人为了实现一些见不得光的愿望,很长时间里,一直都在猎杀异眼,但异眼极其善于隐藏,且百年难得一遇。直到后来,欲望不断膨胀的同心人不得不冒险去别的宇宙寻找异眼。”
果然,那个传说是真的,同心人一直在猎杀异眼。
她紧紧咬住嘴唇,“原来传说是真的。”
巷子里的寒风不断袭来,冷风无孔不入,钻进她皮肤里。吴忧冷得打了个寒战,
想要抱住自己留住最后一丝温暖。可是这里的风,这里的雨,这个诡谲的画中世界,都仿佛将她啃食殆尽。
“欲望是魔鬼,同心人曾经释放过这群魔鬼,而我也在变成魔鬼的路上。”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现在你明白了吗?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吴忧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那陶子呢?她并不是异眼,同心人为什么要杀她?”
“她符合异眼人的条件。”
吴忧瞠目结舌地望着他,成鹤的话令她压根摸不到头脑,什么叫符合眼眼人的条件?
“噩运!”
他全神贯注地望着她,“异眼人天生噩运,同心人往往会以此作为筛选的条件之一。”
吴忧摇了摇头,“不,陶子的噩运是我带给她的,我才是罪魁祸首。”
她微微张着嘴,雨水流进了她的嘴巴,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成鹤必须要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错,他真正的目标是你。现在你知道真相了,想要后悔也来得及。”
吴忧深吸了口气,她的声音很单薄,“来不及了。我现在已经知道还有另一个同心人的存在,她跟陶子的死脱不了干系,陶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成鹤紧紧扼住她的手臂,想让她清楚一点,“同心人无论是速度、力量、自愈能力,远远在你之上,你拿什么抗衡?”
她红着眼,呼
吸变得格外沉重:“那又怎样,我躲得掉吗?”
“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直击她的耳畔。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
她的声音很脆弱,一阵风就能吹散。
雨静静地下,成鹤一时语塞,静默中的男女,发着沉重的呼吸,在雨中彼此僵持着、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