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起身立于画舫舟头,轻声说道:“七弟此赋虽然琅琅上口,却失于艳丽,终究不宜传世。即如陶潜之文,大多寓意悠远,然而白璧微瑕,惟在《闲情》一赋。”
他人品孤洁,似乎对这种情诗艳词并不欣赏,对陶生渊明评价亦是极高,却唯独对陶生为青蒿所作《闲情赋》颇有微词。
我心中不服,出言辩解道:“《闲情》一赋,有何不妥之处?‘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难道不是好句么?”
萧统微微一怔,却并不愠怒。
萧纲将壶中美酒倾入玉杯中,笑道:“大哥百密一疏,竟然不曾问过紫萱之家世来历!紫萱家祖正是陶公,大哥须得罚酒一杯才是!”
我瞪大眼睛看着萧统,他明净的双眸向我看过来,微带一丝歉意,接过萧纲手中玉杯,将酒一饮而尽。
我见他举杯抬袖之时衣袂轻扬、姿态优雅,将杯中酒滴尽数吸入唇间,顿时想起那晚我用力啮咬他双唇的情形,不敢再看他,急忙转过头。
萧纲以为我有意嗔怪,走近我柔声道:“大哥不是自罚酒向你致歉了么?不要如此。”
沈忆霜亦微笑说道:“太子殿下从不轻易饮酒,今日可是为你破例了。”
我见她们都有所误解,无奈之下转身,红着脸分辩道:“我才不会如此小器呢!”
萧纲笑道:“那就最好不过,我们摘荷花去。”
他拉着我的手登上小舟,向萧统道:“紫萱性格纯真,大哥不要责怪她。”
萧统本是不苟言笑之人,见状亦只是轻轻说道:“是我失言冒犯她在先,怎会责怪她?”
萧纲将小舟划行至密叶间,莲叶遮蔽日光,形成一道屏障,将画舫与小舟分离阻隔。
他开心畅饮数杯美酒,微有醉意,见四面无人,不再顾忌,将我揽入怀中,低头亲吻我。
我茫然回应,却不料他举止越来越大胆,将手探入我宽大飘逸的长裙之内,一边抚触我胸前柔软,一边在我耳畔说道:“夏始春馀,叶嫩花初……紫萱,不知今日我可否采摘娇花之初蕊?”
他的情话无比缠绵动人,我隐约感觉到他话语中传递的暗昧之意,他似乎断定我还是清白女儿之身。
我轻喘道:“你就如此肯定我尚且……么?”
他黑眸渐渐幽深,手指拂过我眉尖,轻笑道:“眉心若春山,含春犹未展……我怎会不知?”
我懵懵懂懂,心中却迷惑不解,那晚我与萧统明明已偕鱼水之欢,但是萧纲此言绝非毫无根据,不禁追问道:“难道你没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他压抑着笑声,低语道:“你这是在诱惑我么?我有没有判断错误,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突然之间,我只觉身体一阵疼痛,较之那晚神思混乱时疼得多,摇头嚷道:“好疼!不要碰我!”
他撤回手,轻声道:“感觉到了吧?若是与男子有过亲密之举,便不会如此。”
我如同被巨雷击中,心头豁然明白,原来在别苑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和萧统真正“发生”
过什么!
萧统对我所做的一切,甚至还不及萧纲此时对我身体的侵占程度!
一种莫名的羞愧和愤怒感觉让我不禁咬牙切齿,大声叫道:“太过分了!”
湖心极静,我的叫声却极大。
萧纲见我突然放声大叫,俊面微红,低声道:“别喊,我不碰你就是,若是让大哥他们听见,大家都难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