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皇后的许多话,心里逐渐存了些疑虑,此时皇后觉得时机已到,突然换了副神情,一本正经的对皇帝说道:“陛下,臣妾只是不想有无辜之人枉死,尤其那孩子还是个机灵的,灵清看重她,臣妾也欣赏她。眼见她就要折在郭贵妃手里,臣妾不甘心。”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枉死?那宫女害了朕的孩子,自该偿命,郭贵妃从头到尾,可是无辜的很。”
“无辜?陛下相信郭贵妃无辜,也情有可原,臣妾无话可说,可陛下可曾真正了解过郭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站在那里,表情决绝坚定。
皇帝实在想不通,一向大度得体的皇后,为何要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在这里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你给朕说明白些,郭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否则那宫女照样得死。”
“陛下不如让太医再仔细给郭贵妃把把脉,兴许就能明了一切了。”
皇后说道。
皇帝却是将信将疑,他道:“皇后,若是事情并非你所说,你应该知道,就算你身为皇后,也难辞其咎。”
“是,倘若是臣妾冤枉了郭贵妃,臣妾愿意吃斋念佛半年。”
顾子柒在大牢里呆了一个晚上,睡得还算安稳,只是晚上有老鼠在脚边爬来爬去,十分吵闹。
天牢里的守卫连口水都吝惜给顾子柒,忍受了一晚上口干舌燥,当第一缕光透过牢房接近顶部的那扇小窗洒在潮湿的稻草堆上时,顾子柒知道时间不早了。
不久之后,一个牢头打开了天牢门,只粗声粗气的说:“走。”
顾子柒没有问他们要带她去哪,她只知道如果皇后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了,这件事便有转圜的余地了。
郭贵妃刚刚流产,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她很关心顾子柒的死活,最主要当然是想她死,于是她派人盯着天牢那边和皇帝的动向,只要顾子柒死了,她就舒畅了。
她正喝着宫女端来的补药,只觉得味道十分苦涩,道:“蜜饯拿来。”
旁边自有人毕恭毕敬递上一小盘子,郭贵妃斜眼瞥了一眼,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个大些的蜜饯,正要往嘴里放。
“皇上驾到!”
郭贵妃闻言立刻给旁边人使了眼色,叫他们将蜜饯端下去。然后等皇帝入内,见到的便是郭贵妃皱着眉头不愿喝药的样子。
“爱妃,你身体虚弱,应该听从太医的话,好好喝药,这宫里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贵妃嫌药苦,却不知备上一些蜜饯?”
皇帝的语气不免带了些怒气。
那些宫人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得跪下来先请罪。
郭贵妃此时便开口充当好人了:“陛下也莫怪罪他们了,是太医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点苦,比起臣妾失去孩子的痛苦,那是微不足道。”
这么说着,郭贵妃又转头拭起了泪,皇帝看她这般,面上顿时露出心疼的神情:“爱妃莫要伤心,朕的孩子枉死,朕一定会要凶
手付出代价。”
“臣妾多谢陛下,那名宫女,如今可是已经为臣妾的孩子偿命了?”
郭贵妃问道。
皇帝面上一顿,他突然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便说:“爱妃,朕此行来,正好带了太医同来,让太医帮你瞧瞧,看看后续该如何调养。”
闻言,郭贵妃眸光一闪,面上有些僵硬,她笑道:“承蒙陛下关心,臣妾荣幸至极,只是太医昨日替臣妾诊断完离去,臣妾刚失去孩子,再见到太医,恐承受不住。”
皇帝是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但他想失去孩子的不仅是郭贵妃一个人,便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正要应下郭贵妃的话,这时候皇后却从外头进来,她早知道郭贵妃的段数,凭她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再说几句甜言蜜语,皇帝耳根子就软了,若真是那样,如何能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于是皇后索性亲自上门来了,果不其然,刚踏入殿中,就让她听见了郭贵妃那故作姿态的话。
“妹妹好生休养,本宫放心不下,便亲自带着太医来看你了。”
皇后面上带着可亲的笑容,在看到皇帝和郭贵妃挨得很近,面上不显,眼里却闪过一丝妒意。
郭贵妃望着皇后,表情带着质疑,那样子仿佛在说:我们不是达成共识了吗?
皇后却直接将其的目光忽略,她走到皇帝身边,轻声提醒道:“陛下,太医已经在外候着了。”
“皇后,朕之前所说,绝无戏言。”
他的意思是,如果查不出郭贵妃身上有什么猫腻,那就是皇后失职,连同郭贵妃滑胎,皇后也有一半的责任。
“是,臣妾谨遵陛下圣意。”
事已至此,郭贵妃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只得暗暗咬牙,等着那太医进来,却见是之前给自己把脉的那个,心里顿时有些放心了。
那太医,曾被她收买过,若是识相些,就不会说一些不利于她的话,否则那太医应该知道后果。
想到此处,郭贵妃的心落了一半。她柔柔弱弱的倚靠在皇帝身上,道:“陛下,臣妾害怕。”
皇后看着她,很为不齿,这郭贵妃都是一个差点当了娘的人了,也不比一般的小姑娘年轻,却装出这幅少女姿态,真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再为不齿,她面上还是表露出皇后得体的笑,回头吩咐人宣了太医进来,对着郭贵妃说道:“妹妹,将手伸出来吧,等太医诊断好之后,是非曲直,便可明了。”
后头那句话,明显是暗含讽刺。郭贵妃听了,暗暗咬牙,她此时明白了,皇后眼里根本就容不下她,哪怕她的目标只有顾子柒,可因为之前她对灵清的几次敌意,如今皇后便要为灵清讨回这口气了?
至少郭贵妃是这么理解的。
她缓缓将手伸出去,紧紧盯着那太医,他们眼神稍一接触,太医立刻垂下头去,恪守本十分的帮郭贵妃把脉,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贵妃娘娘的脉象,与昨日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