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殿下不再自伤体肤,臣,自无所不应。”
谢燃说这话时,始终被迫抬头与赵浔对视着。赵浔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冷,也前所未有的烈。不祥的红色从他的眼尾深处慢慢攀爬,好像见血封喉的毒药,染红了他的瞳孔,渗入他的魂魄。
“好!好极了!”
赵浔蓦然大笑:“老师,这是你说的!以后可千万……不要后悔!”
谢燃心中本能一惊,赵浔笑声却戛然而止,幽幽道:“不过,在开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想请老师解惑。”
“殿下请说。”
“我想知道,为什么老师不顾生死,要将命盘换给我。”
死寂。
他还是都知道了。谢燃想。
人做一件事的理由可以很多,最冠冕堂皇的是家国大义,最微妙难言的是隐秘私心。
若是能坦坦荡荡说出来的关系,那或许还算一段柔情佳话,但若是这里头夹杂着母仇血恨,夹杂着肮脏悖伦的幽情,这隐秘私心便不只难言,甚至显得令人恶心了。
谢燃想,我都要死了,还不如体面一些。
“我身世暧昧,又体虚命薄,注定不可能登基为帝,还不如换给你,既能解除庆利帝对你身世的怀疑,也能助你顺利即位。”
赵浔忽然问:“如果是别人呢?”
谢燃一怔。
“若是你辅佐的是其他人,也会为他做这些事吗?也会以口喂血,与他在温泉宽衣解带,耳鬓厮磨?”
谢燃只觉脑中嗡得一声,脱口道:“你怎么”
“那天你唇覆上来时,我隐约恢复过一些意识,只是太不敢相信是真的了,还以为又是一场荒唐的梦,”
赵浔自嘲道:“所以,回答我,老师换一个人,你也会这样吗?”
谢燃看着赵浔。
然后,他说:“会。”
“是谁都无所谓臣,并不在乎这些事,”
刚才短暂的慌乱似乎只是一场错觉,谢燃说:“事急从权罢了,抱歉僭越了殿下。”
于是,最后一点活气和暖意从赵浔脸上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谢燃,仿佛在琢磨这具冰雪砌成的漂亮外壳里到底有没有半点暖热的东西,有没有一点寻常人的七情六欲。
他想,若自己当真撕开谢燃看看,恐怕八成也是会失望的。
赵浔忽然大笑了起来,丝散乱,近乎疯癫。
笑完后,他弯着眉眼,问:“谢侯爷,孤还有桩事很好奇。。”
“……何事。”
“你出征前那日与我见面,昏迷时钦天监中一来与我说了你的病,”
赵浔饶有兴味地看着神情紧张的谢燃:“也说了一种叫‘命盘’的奇异东西……紫薇命盘,得之,或可称王称帝,失之,不止此世短寿狼狈,来世魂魄不全世世短寿孤苦我听说,有人换了这命盘。便问了中一两个问题。”
谢燃下意识地攥住了袍角
赵浔笑了,注视着谢燃:“老师,您紧张什么?我还没说我问了中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