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蜷缩,像电视机关闭,安静地湮灭。
林晃一忽回到了漆黑的窄巷,和邵明曜面对面。
激烈的质问,汗透的拥抱。邵明曜在他耳边说话,唇擦着他的耳垂,比那些火星还烫。
那些含糊难辨的呢喃逐渐清晰,却是一些旧话。
——远隔经年,邵明曜双手捧着一只烧瓶站在他面前,一副要给他洗脑的架势。
“看,它不怕嘛,有什么好怕的。
“它等过漫长的冬天,终于在那阵风吹来时,决定振翅起飞。
“晃晃。越是脆弱的生命,越要有勇气啊。”
此刻那人不满足于站在他面前了,而是让他埋头在肩上,手掌抚着他的后背,还把唇贴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我来了,别怕。
我来了,所以不用怕。
依旧是洗脑,心机比当年更重。
林晃不想再听他说,挣开他,在那两片薄唇又要开启时攀住他的肩,仰颈含住了它们。
唇僵住了,他又用牙齿咬,彻底不让它们再声。
林晃骤然睁开眼。
房间漆黑静谧,唯一的声响来自胸腔——像放了一颗被剪错线的炸弹,开始疯狂而错乱地倒计时。
汗透全身,他立即侧身蜷缩,用被子捂住胸口。
“邵明曜。”
林晃慌张开口,声音竟然也哑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安静。
邵明曜烧得昏死过去了,一点都叫不醒。
过了许久,林晃心跳堪堪平复,他坐起来垂眸看着地上沉睡的人。
“邵明曜。”
声音大了点,又喊一遍。
“邵明曜。”
又大声一些。
邵明曜依旧没醒,胸口的起伏缓慢而平稳。
林晃光脚下床,无声地走过去,伸手探他的体温。
触碰到滚烫的脑门,他才觉自己手心蒙着一层冷汗。
这样很难判断,邵明曜是真烧得那么厉害,还是他自己的手太冰了。
林晃定了会儿神,决定换种法子。
他跪坐在邵明曜身侧,俯身,静默地把头埋在他的颈侧。
熟悉的气息充斥感官,这回他又觉得邵明曜不烧了,但不知是真的不烧,还是他自己的脸颊更热。
或许因为邵明曜睡得沉,他放肆,他的心脏便也失了忌惮。
在皮肤触碰到起伏的身体的刹那,心跳纷乱得像一串珠子断了线。什么都不剩,只有一片惶惶。
林晃心绪纷乱,一忽又想起邵明曜说他像蝴蝶。
也许真的像,他本也应默然而活,寂静待死。
眠蝶失火是他生命中的一场飓风,吹得他支离破碎,却也迫他拖着残翼起飞。
他静默地修复生长,飞离深渊,本该就此平静,直到看见那抹身影向着浓烟一往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