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从内务讲到学习、又从学习讲到后勤,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在等着,等着“红牌”
先泄气。如果对方转身找个阴凉地躲着去了,哪怕是表现出丝毫的怯懦,他这场插旗立威的表演就算赢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邱桐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整个上衣,浑身像是几百只虫子在爬行。但五年军校养成的作风,让他依然保持肃立的军姿,一动不动,他再次跺了跺脚,大声喊道:“一连新毕业排长,邱桐,前来报到——”
王大雷的训话再次被短暂打断,但他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像是演奏中摁下了一个休止符,略一停顿,马上又回到激昂的旋律。
就在这一停顿间,王大雷还是忍不住用余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太阳底下站着的“红牌”
,那是一个瘦高的青年,身上的迷彩服洗的白却很整洁,恰到好处修饰出矫健挺拔的身姿,青年背着一个鼓囊囊的背囊,军姿挺拔的站在烈日下面,浑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湿透,黝黑的脸膛在太阳的烘烤下透出一团红晕,从额头滚落的汗珠在阳光反射下晶晶亮,眼神中带着傻的可爱的倔强,虽然看上去很狼狈,却丝毫没有要认输的样子。
“决不能停下,这个时候心软就不是我王大雷了。”
王大雷脑子飞快地转着。
台上的演讲在继续,烈日下的邱桐继续安静的等待着,心中所有的怒火都指向了台上那个上尉军官。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是在故意刁难,想冲上给照他脑门来两拳,但作为一个军人,服从的本能让他一动不动,他所能做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报告。
又过了十多分钟,他再次跺了跺脚,大声喊道:“一连新毕业排长,邱桐,前来报到——”
眼睛死死盯着王大雷,像是在说:就算晒死,我也不会动。
说巧不巧,邱桐话音刚落,楼顶的喇叭传出悠扬的午餐号。
开饭了。
号音像是给这场意志的对抗摁下了暂停键,让双方同时松了口气。
事不过三。王大雷感觉折腾够了,用一句“讲评完毕”
结束了他的演讲,在值班员曹剑整队报告后,命令队伍解散,一转身进了大门。
他来到自己房间,端起通讯员小圆子早已倒好的温水一饮而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反复回忆刚才的情景。
“这一局赢了么?”
王大雷心中烦躁,“显然没有。”
虽然在太阳底下“罚了”
大学生半个小时军姿,像是痛痛快快的立了威,但是那个大学生没有出丑、没有露怯,反而让这个杀伐立威的局竟变成一场意志的较量,这场较量中,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作为一个追求极致军人,王大雷决不允许自己的生命中出现失败,连平局都不行,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个刚毕业的书生:“好吧,刘少军,咱走着瞧!”
邱桐终于等到队伍解散,士兵们各自回了宿舍,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
眼前,钢刀连的大门立在那里,完全向他张开怀抱,他却感觉这扇大门像是一个要吞噬一切的巨兽,那门的后面,可能是没有尽头的黑暗,将会埋葬自己的青春、埋葬自己的理想,埋葬一切美好的东西。
但又能怎样呢?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选择命运,有些人只能接受命运的挑选,很多事情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当你做出一个偶然的决定时,就注定了一个必然的命运,你无法回避,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不回头、不畏惧!
邱桐横下心,扛起背囊,大步迈进钢刀连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