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原地,右袖如迎满了风,鼓荡欲裂,羲和剑红光闪耀,锋芒尽露!
慕容紫英面色惨然,也缓缓闭上了双眼,身子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遮蔽住天河和菱纱。
韩菱纱轻轻闭上眼,她不会劝天河把望舒剑还回去,而这如果最终面临的是死亡,她也不再挣扎什么了,终归他们是一起的。
整个世界似乎静止了,而闭上眼的三人都没有看见云天河背后的神弓此时忽然发出万丈光芒,直射云霄之上。
与此同时,天空中骤然响起了一道庄重威严的声音:“玄女有命,普告万灵!”
“玄女?”
“竟然真的是玄女……”
“玄女娘娘!”
韩菱纱听着周遭嘈杂的议论,缓缓睁开眼,就被半空中降下的金光刺伤了眼,抬手一掩,须臾间,看见光影之中,缓缓幻出一个女子,那人穿着一身淡黄色道服,衣装上金光灿然,于华丽中尽显高贵之气。
只见她五官神态,无不与派中供奉的九天玄女一模一样,她面上宝光浮动,比之匠人雕成的塑像,更多了几分雍容。
这是……玄女娘娘!
韩菱纱下意识望她身后,那儿熠熠闪烁的光芒,甚至要超越了
太阳之光,令人睁不开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玄霄不得不重新审视,他打量着悬在半空的女子,手掌间炎火的光始终没灭。
“您是……”
夙瑶兴奋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本座乃天帝驾下九天玄女,奉命相传神界旨意。”
那声音分外冷漠,法相庄严,令人不由望而生畏。
“九天玄女娘娘……真的是您,终于、终于……琼华派已升至昆仑天光处,琼华派多年夙愿,终于我手中达成!”
夙瑶的狂喜声在高台上四溢开去,下方的卷云台上也发出一阵惊呼声,众弟子喜出望外,一片欢腾。
然而九天玄女的面上,巍然萧肃,冷若冰霜。
九天玄女?
韩菱纱不由想到刚入琼华派时看到的雕像,当时就觉得神韵极佳,如今见真有此神,莫不是来接引的?
可她的神情并不像……
“无知!凡心入魔,妄想升仙。”
那道冷漠的声音中透着渗骨的寒意,与这天光截然相反,威严肃穆。
夙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众弟子的欢呼声也登时哑了,脸上分明是两个字“不信”
。
为什么?琼华派明明已经升到了仙界底端,连昆仑天光都已照耀到了派中,为什么派中之人还不能飞升成仙?!
这番话落到了韩菱纱心中,撼然下却是早有预料,果真是这样……不是接引……而是降罪。
九天玄女神情峻厉,目光从琼华派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冷然道:“天帝有命,琼
华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烧,陨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东海漩涡之中,囚禁千年!”
随后她又望向天河三人,语音中稍稍舒缓,扬声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紫英、云天河、韩菱纱虽为琼华弟子,心中却存清明善念,故可免去此劫。”
夙瑶浑身发抖,心中惊骇之余,更是无尽的疑惑惶恐,低声喃喃道:“不、不……为什么、为什么……”
玄霄却是陡然变色,长眉立起,向着空中的神明暴喝道:“岂有此理!什么天帝之命!我琼华派已至昆仑天光,飞升近在眼前,何须别人来代天授命!”
“玄霄,一切因果,皆由自生。神界的确也只是‘代天授命’,旨在维系天道不坠。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六界生灵,概莫能外。尔等逆天而行,又岂能无谴?”
玄霄哈哈大笑,面容中却是万分愤怒,自己苦苦追寻了二十几年的梦想竟被面前这个所谓的神明一言抹去,他忿然怒吼道:“好个天道!好个逆天而行!简直是一派空谈!世间天灾人祸,茫茫如许,救不胜救,神界不恤苍生,却要碍我琼华飞升,莫非也是遵循天道?!”
“不错。南斗掌生,北斗注死,所有生灵往复六界之间,寻常病苦如是,天灾
人祸亦如是,此之谓‘天之道’,而非‘逆天救世之道’。尔琼华派人心成魔,恶念万般却妄图升仙,实乃天道不容!神界代天行诛,正是遵天道而行!”
玄霄眼中杀气大起,狂笑道:“什么天道!不过是神界一面之辞罢了!我琼华派修仙数百载,倍历艰辛,如今成仙在即,岂由得你们一句话否决!给我滚回天庭!!!”
玄霄右臂猛挥,一道红光劈空而来,竟向空中浮现的九天玄女斩去!他方才怒斥时,手上已在暗暗畜力,此时猝然出手,发出的剑气上带着十成功力,风声尖啸,势不可挡。
然而九天玄女轻轻一拂,便将其轻易击散。与此同时,玄霄只觉手臂一麻,羲和剑铛然落地,整个身子一动都不能动了。
“蝼蚁之力,敢与天争!凡人无识,但觉自己命如草芥,神明高高在上,却不懂天道有常,即便是神,也只能依天命而行。玄霄,蔑视天地,只会令你入邪更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九天玄女的声音降下,重重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中,那语态无喜无悲,每一句却都震慑人心。
韩菱纱蓦地想起夏书生的话,神有千万之命,人百年轮回,蜉蝣朝生暮死也是其一生,天命如此,无畏长短,只因所存不同。
蜉蝣争不过万年,人亦如此……所谓天命。
玄霄的狂笑声传来,是以对九天玄女这番话的鄙夷:“苍天在上,我自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