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新房外踱步,一面是星月公主灿烂的笑颜,一面是他看到十三岁的元曦笑着把一个小太监摁进水里,随后被问起来又装作无辜的模样。
她不知道吧,他看见过她双手沾满鲜血的样子。
他还是不寒而栗。
挽梅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少将军,您回来了。夫人在等你呢。”
她特意说了“夫人”
,而不是“殿下”
。
踏入屋子里,赵元曦刚刚沐浴完,半g的头发垂在x前。灯火憧憧下,看书的她眉眼温柔。
“回来了。”
她站起身来,拿起茶壶,屋内茶香馥郁。
他不知该说什么:“这是祖母给你的糕点。你吃吧。军营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依然微笑:“好。保重自己,别让父亲和祖母担心了。”
军营中的沈沉舟觉得奇怪,为什么想到元曦坐在灯下看书,朝他笑,心中竟然有些痒痒的。
从未有过的感觉。
g0ng中传来皇帝病危的消息,元曦急急地从床里起来,披上衣服就想坐上马车。
沈沉舟却在此刻出现,显然,消息已传到军营中了。
“同我一起去吧,我的马快些。”
他在马上向她伸手。
元曦原想伸手,却定神道:“父皇若真出事,今晚必定是几位皇子的血战。你也晓得,父皇没有嫡子,唯大哥和三弟的母亲出身最好。若是打起来,必定两败俱伤的。我知道你与三弟交好,你先去三弟府中吧。。”
沈沉舟虽有些担心她,却也担心夺嫡之事,只好点头:“你说的对。”
g0ng中一片庄严肃穆,大殿前跪了乌央乌央一群人,有妃嫔,有奴才,有公主皇子,为首的少nv哭的伤心极了。
见了元曦来,她便扑了上去:“二皇姐,父皇会不会有事?”
元曦轻拍她的背脊:“星月,父皇是天子,必定会逢凶化吉,况且,你是中g0ng嫡nv,是父皇和皇后唯一的孩子。你若是乱了阵脚,故去多年的皇后娘娘也会难过。你手底下的人又该如何……”
虽是这么说,但她又低声道:“但你也要明白,世事难料。父皇前几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突然就如此?”
星月低语:“父皇这病也好几年了,今年开始,身子竟一天b一天强健。原本,以为是用的大量名贵药材有效,只是见父皇日渐消瘦,神思恍惚,我始终放心不下。前几日,我偷偷拿了药渣派太医去查,谁知,在人参丸中发现了永乐草。”
元曦诧异道:“永乐草?这不是本朝禁用的止痛药物?”
“是啊,本就因为服用它的人忘却痛苦,产生幻觉,还对它上瘾,一日不服便会脾气暴躁,急火攻心,父皇才禁了它的,”
星月含泪道,“我日日得见父皇,居然现在才知道他被人算计,还不知究竟是谁下的药,都是我的错。”
“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你我,别人都不知道。”
星月叹气,“只是g0ng中人多手杂,父皇的妃嫔更是一大群,你也知道,去年,还有几批十五六岁的秀nv入g0ng我查起来根本没个底。原本我想告诉大哥他们,只是我怕——”
元曦点头:“你做得对。夺嫡之时,不得不防。”
“姐夫呢?”
星月突然道,“跪了这么久,大哥二哥三哥六弟都没有从府中入g0ng,我怕一会儿,这儿有血光之灾,不然叫他来守着……”
“他与三弟交好,自然是帮三弟的。”
星月苦笑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以后若是嫁人,必定要嫁一个同我两情相悦,我ai他,他也ai我的好男人。若是今日,父皇真的出了事,三哥继承大统,没有父皇的庇护,姐夫会不会休了你?”
元曦闭了眼,点头道:“有可能。”
突然,殿内皇上的大总管哀嚎一声:“皇上,驾崩!”
伏在地上的人纷纷哀恸大哭起来。
突然,御前侍卫冲进来道:“各位主子回g0ng避险吧,大殿下和三殿下,五殿下的兵马在g0ng门前打起来了!”
元曦不免也震惊道:“这么快?”
星月悲痛地捂住心口:“他们这是在等着父皇咽气!他们是父皇的儿子啊!这群畜生!”
庆贵嫔仓皇地拉着十皇子从地上起来:“元曦,你六弟也去了!你帮帮你六弟吧!他只知吃喝玩乐,没想到鬼迷了心窍也想挣一挣皇位,可他,他哪里是其他皇子的对手?”
星月扬起手对着庆贵嫔就是一记耳光:“你敢说你不知道?六弟从小就贪恋安逸不思进取,无论谁当了皇帝他都不会是个威胁。如今他竟然在这个关头夺嫡,你敢说没有你的授意?”
庆贵嫔哭道:“公主息怒,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元曦安抚道:“为今之计,先使g0ng中避免于难才是。”
沈沉舟一路闯进g0ng,却听见g0ng中一片si寂。他想着让元曦跟在他身后,免得被误伤了,却不晓得她愿不愿意。
他心想,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却看着庆贵嫔跪在地上,恳求他救一救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