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宴说,“这是我的腕表。上次你拉我手的时候,被你磕碎了,维修报价单在这里。”
竺萱去看,维修报价单要价六位数!上面一大串英文字母,什么牌子,什么瑞士进口的玻璃原盖,什么集团有经验待得维修人士进行维修鉴定,末尾明晃晃盖着专卖店公章。
竺萱抿唇,没有说话,周重宴笑得愉悦,‘好心’地提议,“你想怎么解决?再给我写一张欠条吧,还款日期就写……”
他‘一百年’的字眼还没说出来,竺萱抬眼看他,叫了一声周重宴,她的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失望、无奈,她承认,“重宴,你的腕表是我弄碎的。”
她的眼神落在周重宴袖口不经意露出的新腕表上,她不由苦笑,“我弄坏你的腕表,我愿意负责,这次,你可以报警抓我,或是去法院告我,都可以,都随便你。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写欠条。”
周重宴闻言笑容僵在嘴角,竺萱此刻清晰地知道自己心内最后一点对他的希冀没有了,她忍不住双手捂脸,她的眼角略带湿意,她狠狠一擦,出门时才涂的睫毛膏,此刻黑乎乎一团地黏在指腹上,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竺萱猛地一下站起身来,要离开时就被周重宴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一只手,他手足无措地解释,“竺萱,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过份了,你别当真。”
竺萱决绝地抽出手来,冷冷讥讽,“周重宴,你又想逼我再‘自愿’一次吗?”
……
南市著名的清吧里,音乐温柔滑过空气,卡座里典雅古朴的木质酒架,欧罗巴沙发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耍浪漫失败的小周总很无助,闷闷地灌下一口酒,喉结微动,辛辣的酒味从喉咙一路燃到胃里。
好友们笑得很欠揍,他哥周重川更离谱,支起手肘一心二用地划手机,“对你来说,欠条是调情是情趣,可你不懂欠条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挤压的生活,是身心的忙碌。你以为竺萱妹妹住那房子是为了忆苦思甜吗?不还是为了存钱还给你。”
周重川下了结论,“你摆布她主宰她的想法,在床上的确很刺激,床下相处的话,要尊重和爱护女方。”
他嗤了一声,“欠你钱你当情趣,看来平常和竺萱玩得很大。”
舞台上的歌手唱歌,是空灵的女声。
恨完所有的恨数完每个清醒的凌晨直到麻木不仁等待着重生
此时周重宴的舌尖发苦,终于接受了心底的那个声音,心底那个一遍又一遍呐喊着竺萱的声音。时至今日,他不想再假装听不见,他不想重生,他想抱紧她。
……
“你好,我想找竺萱。”
“啊?你说小竺老师啊?她离职了。”
前台小妹错愕的声音,看着眼前一米八几的大帅哥。
周重宴听了,两道剑眉拧到了一块,“她去哪了?”
前台小姐对他为难地摇了摇头。
此时正好有学生过来,整个人趴在前台,“前台姐姐,我看下周的课没有小竺老师,这是怎么了?”
看来真没骗他,周重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站在原地,这几天打竺萱电话都不通,他以为她在生气,看来她真的不要他了。
周重宴去竺萱家里也一无所获。
家门敞着,房东找来的清洁工在里面大扫除,正擦桌子,抬头见有个颀长英俊的男人进来,以为他是来看房的,让他自己转转。
“先前住这里的女人走了?”
清洁工表示不清楚,展开抹布给他看,“不过蛮讲卫生的,到处都干干净净的。”
周重宴有机会重新看看竺萱住的房子,一房一厅,人去楼空,以前她住的卧室,空荡荡,只剩下床和衣柜桌子孤零零,她的床垫还在,被收走床单,他突然感觉有点累,坐了上去躺下。
他枕着手臂往天花看,房子破,天花板也奇怪,可能楼上漏过水,染上深一块浅一块的黄渍。
周重宴心想在竺萱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是不是也这样看着天花板沉思,想着压人的债务,也想着他。
他好想她。
……
南市警察局的刑警办公室里,周重川移动鼠标,查询页面刷新,“没有交通出行的记录……诶,有了。”
周重宴催促,“快说。”
“五天前,竺萱过关去了香港。”
“她去香港干嘛?”
周重川看热闹不嫌事大,耸了耸肩,“不知道,也许坐飞机走了呢。诶,她那男朋友哪国国籍来着?”
周重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竺萱真走了他怎么办,他烦乱地耙梳头发,“不行,她不能走。我不让她走。”
周重川说起风凉话,“腿长在人家身上,走还用跟你报备?”
周重宴挑眉,“哥,敢情不是你的女人跑了?”
竺萱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她刚入职林先生的公司就遇上香港的日用品博览展,她前脚把东西搬进公司宿舍,后脚就收拾行李准备出差。
竺萱结束了为期八天香港博览展,过关的队伍排得很长,披星星戴月亮地才回到南市,一开手机,全是来自周重宴的未接电话,她犹豫了一会儿摁下忽略。
刚出口岸,竺萱就被周重宴拦住。
十分钟前,周重宴接到周重川的电话,说竺萱在香港入关南市,他顾不得加班就开车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