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自己心底小人吹响这场和狐狸的战争的失败号角。
“我打算在这部剧之后写一部李纬帆的剧本。”
周清说,他看到许慎珣洗完澡后翻着他工作台上的那摞书,在一大摞民俗考证中混着一本传记,所以先行解释道。
“我还在想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书感兴趣了。”
许慎珣温柔道,他合上书皮放回去:“是写给金毛抚慰犬的吗?”
周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谁,过了会,才回答道:“……是给魏赫的。”
要不还是把姓魏的弄死吧,许慎珣想,可以伪装成意外。周清可能会有一时的怀疑或者生气——按照他的性格他会怀疑一辈子。没事,就算怀疑,按照周清的性格没有证据他就会隐而不发,许慎珣的处境顶多变得比以前更差点——该死,他不想回到以前——凭什么他在周清那就是第一嫌疑人?(哔——)就没有其他人也想让魏赫被灌水泥的吗???!!
许慎珣动作优雅地拉开椅子:“明天你还要早起,我们趁早开始捋吧。”
周清愣了愣:“你不生气?”
“这是你的工作不是吗?”
许慎珣拉住他的手:“我说过我不会再干涉你的工作的,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而且早几年前你就为我写过书了。”
许慎珣拉着周清俯身交换了一个吻,在咫尺的距离之间,他从容道:“他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周清反握住他的手。
明天就去买水军造谣魏赫这么多年没被拍到谈恋爱是因为早年开银趴身体坏掉了,许慎珣微笑着想,反正本来就有相关的流言,信的人也不少,他只是推波助澜一把,周清怎么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来的。
跟许慎珣沟通完剧本后,他的第一个疑问是:“这是恐怖片?”
“你现在看的是第十七版大纲,最开始我写的那版短篇小说其实还是勉强能算得上恐怖的范畴的。”
周清说:“现在我更倾向于李青想要把恐怖的那部分全剪到预告片里,然后先把观众骗进来再说。”
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还要考虑到投资人的票房要求,我认为他会直接把闹鬼的那部分全删掉,后面那部分才是他真正想拍的。”
这部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北山镇壮年男丁打工的工厂因为污染环境被关停了,为了省钱工厂非法处理了废弃化工原料,致使几年后当地儿童得了怪病。因为没有替代行业经济凋零,当地男人又没有外出打工的习惯,只能打一些零工加上种地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贫困交加医疗条件也不行,抱着濒死的孩子痛哭的父母走投无路之际,听说当地有一“狐仙”
,可驱鬼救人。随着被治愈的孩子逐渐增多,狐仙的名头也越传越广,其下信徒不断增多,出街做法事都有还愿的父母磕头痛哭表达感恩,一时风头无两。
这是十年前的事。
十年后身为警察的主角来到这个小镇,一片荒凉破败之中几无人迹,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坐在门口佝偻着身体等死的老人。几天前有年轻的女孩坐车时在这里神秘失踪了,已经是一年来的第三个,主角几番探查,找到了一个自称被厉鬼折磨得求死不能的白发老头。
“后面的部分我捋了几天,其实已经大概清楚怎么写了。”
周清说:“但就是开头这里,李青说他要9分的开头,我给他看了几版,他嘴上说不错,但都建议说可以再改下。”
许慎珣拿起周清昨晚刚改好的最新开头看起来,昨晚在飞机上他已经看完了周清发过来的故事简纲,但对创作者来说,最难的其实一直都是怎么讲故事。
他看完之后,转头看向周清:“你看过李青拍的《十七年》吗?”
周清点点头。
许慎珣撑着脸:“他是一个很风格化的导演,用十年后警察的视角来开头很好,方便勾起来观众的探究欲望,但是对他来说有点太普通了。”
“我看了你后面的剧情,放得非常重,重点甚至不在解密上,看到一半就知道老人的孙女当年是怎么死的了,那我觉得甚至可以再提前一点就给出更多暗示。”
许慎珣拿笔圈出周清写的场景:“狐仙求财,买通了当地的医生,让患病的孩子父母无法在医院得到医治。化工厂的老板早已卷钱走人,被打点好的高层为免追责装聋作哑,任由民间这股疯狂的信仰越来越壮大,治病要么“献财”
要么“割肉放血入药”
,为的就是让你只能选前面的,但对于有基础病靠种地为生的老人来说,想救相依为命的孙女,又只有后面这一种方法。谁知道割了肉放了血,吃下了药,人本来是轻症却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