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婶拽过她的手拍了拍。
她其实也有几分私心,知道周小子心里对沈小郎有意,总也是要帮着撮合些相处机会,至于成不成的,那就看他们年轻人了。
她话说到了这份上,吴兰淑也不好再推拒,只得应了。
“这就对了。”
钱婶又拍了拍她,转身离开去拿灯笼了。
吴兰淑转过头,道:“那便麻烦周小子了。”
“不麻烦。”
周松连忙摇头,他看一眼没有什么异议的坤泽,道:“我帮你将弓箭拿来。”
沈清竹笑着颌,目送他大步去了堂屋,回头时,就见吴兰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扬眉,“怎的了?”
看他佯装不知的模样,吴兰淑叹了口气,“清竹可看出了钱婶的撮合之意?”
沈清竹没有直接回答,他负手在身后,道:“那又如何?”
吴兰淑不知如何说,拧着眉头又叹了口气。
“你在担心些什么?”
沈清竹似有不解的侧了侧头。
吴兰淑没说话。
沈清竹垂眸一笑,又抬眼道:“吴婶,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京地吗?”
吴兰淑一愣,晓得他是猜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她并非是瞧不上周松,也不是对他不喜,只是她心中总是为她家少爷不甘,曾经那般光风霁月的京中公子,不知有多少大家乾元追在身后。
可如今,却只能窝在这偏远的村里,将来或许便要嫁给一个小小的村户,她真心的替对方觉得委屈。
反倒是沈清竹本人,比她看的更开,“便是我们能回去了,破落的沈家公子,又会有什么下场?”
吴兰淑张了张嘴,有些无言。
“你觉得那些曾经对我求而不得的公子哥们,还会如先前那般对我礼待有加,老老实实的求娶?”
自是不会,吴兰淑心中其实也清楚。
那些被捧着长大,自持尊贵的世家公子,被少爷下了那么多回面子,若有了拿捏他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便是沈家有朝一日平反,可重新崛起尚需时日,少爷便是回到京里,也是被虎狼环饲,说不定会成为某一个乾元的禁|脔|玩|物。
看她垂眸不语,便知她心中知晓利弊,沈清竹道:“爹娘当初竭力将我送出京地,除了让我避免那些罪责,想必也是猜到了这般后果,沈家,再不能给我庇护了。”
吴兰淑眼眶泛红,溢出几分泪意,她抬手用衣袖按按眼角,点头,“我晓得了。”
见她如此,沈清竹展颜一笑,伸手轻拍她的手臂,“吴婶,不必如此,现今你我的境况,已是比曾经猜想好了许多,至于往后的事……那便往后再说吧。”
未来的路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就像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那个矜贵的清竹公子,会在爹娘阿姊的爱护下一生自由。
吴兰淑收起心中酸涩,“好,都听少爷……不,都听清竹的。”
“乡下的灯笼没那般亮堂,你们凑合着用。”
钱婶提着个有些旧的灯笼过来,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竹条纸糊也不精细,想来是自家做的。
“哪里话,能照明即可,也不过几步路罢了。”
吴兰淑面上情绪已是掩去,所幸天暗,对方也看不出什么。
说话间,周松也很快背着收拾好的弓箭从堂屋出来了。
他接过钱婶手中的灯笼,先去开了院门,显然是要走在前面引路。
道过别,三人一道出门踏进了夜色里。
村里人节省,天黑之后家里不会灯火通明的,村里也就黑漆漆的一片,看着似乎很晚了,其实时辰还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