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玉米將熟還未全熟。
所以要摘玉米得去玉米地里。
颱風帶來暴雨,風雨之後,農田情況挺糟糕,王憶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集體田裡,跟紅軍過草地一樣,跋涉的很辛苦。
經過去年冬天的墾荒,今年生產隊農田面積陡增,所以種植的農作物便比以往多。
以往島上不怎麼種植玉米,今年春天播種了好大一片玉米。
自然,玉米種是他從23年帶過來的。
有的是粘玉米,有的是香玉米,他沒有帶水果玉米種子,那玩意兒有點太先進。
八月份來說,春玉米已經快熟了,雨水一洗葉片越發碧綠。
王憶感嘆道:「看,水滴落在綠葉上,像一粒粒晶瑩的珍珠。」
李岩京立馬伸出大拇指要讚嘆:校長高見。
然而王憶緊接著笑道:「我這個比喻是胡扯淡的,哈哈,珍珠哪有這麼美,是不是?」
海邊人家見多了珍珠,這玩意兒長得不透明,且形狀千奇百怪,就是貝殼吞進沙子後形成的鞘膜結石,本質跟膽結石腰子結石一樣。
李岩京自然知道珍珠的真實樣子,但王憶這樣官方打臉讓他很尷尬。
他的溢美之詞都到嘴邊了!
偏偏王憶還注意到他要說話了,問他:「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李岩京摳了摳腳上的泥,忸忸怩怩的說:「沒、沒什麼,就是我覺得、我覺得,這玉米葉上的雨滴像淚珠。」
王憶說道:「嗯,你這個比喻不錯,想想也對,這些玉米好不容易長了一季結果要被咱倆糟蹋,它能不流淚嗎?」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玉米們那亭亭玉立的身段,就想看看誰已經成熟了,好糟蹋它。
李岩京見此明白了:「校長,你要偷玉米啊?」
王憶一翻白眼:「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是咱們要偷玉米,什麼叫我要偷玉米?」
李岩京頓時停下腳步,連連擺手:「別、別啊,校長,咱們是教員,要以身作則,不能偷盜集體資產!」
王憶繼續翻白眼:「你也知道這是集體資產?那這叫什麼偷?這是咱的集體田,是咱的共有玉米,咱來掰玉米算偷嗎?」
「再說了,孔夫子曰,竊書不算偷,竊玉米亦不算偷!」
李岩京茫然的問:「孔夫子還說過這話?」
王憶說道:「當然了,我當校長的還能騙你不成?」
孔乙己老夫子也算是孔夫子!
然而李岩京膽小卻有底線,這也是八十年代人的風骨:「校長,我覺得這樣不好,這是集體的田,是集體的糧,咱們自己來拿就是偷。」
王憶終於找到一瓣最豐滿鼓脹的玉米,他上去掰下來說道:「我就要這一個,也算偷嗎?」
李岩京想點頭,王憶捏著拳頭給他看了看。
於是他便小聲道:「一個的話也不好,不過咱可以跟隊長說一聲,一根玉米棒子要不了幾個錢,咱買下來、多買幾個,要不然一個怎麼夠咱倆吃?」
王憶說道:「誰說這是給咱倆吃的?你不是寧死不食嗟來之食嗎?這是給我自己吃的!」
李岩京陪笑道:「不是,我是說偷東西不對,不過偷來的更香,我吃、吃。」
王憶摟著他說道:「你有這個覺悟就對了,走,哥再帶你去偷魚偷海貨——不對,是去拿、去拿!」
在海島上做烤魚怎麼能真的只煮魚?要是只煮魚的話,那梭子蟹怎麼看它?對蝦怎麼看它?滑皮蝦皮皮蝦們怎麼看它?
特別是盛夏海貨多,梭子蟹個大肉肥且嫩,吃得過癮;對蝦滑皮蝦皮皮蝦鳳尾蝦白蝦的蝦肉又營養又Q彈。
更別說這年頭獨特的野生大黃魚,用來做烤魚,那真是鮮到讓人連骨頭都不捨得扔掉!
不過八月可以吃龍頭魚,這魚在當地俗名豆腐魚,肉質滑嫩的就跟豆蔻少女的臉頰一樣。
他正在暢想,李岩京這邊哆嗦起來:「還要去偷魚?校哎媽呀,校長,你可是王老師啊!」
王憶認真的點點頭:「是啊,我是王老師。」
李岩京著急的說:「不是,咱隊裡人都那麼尊重你,你怎麼能偷了玉米又去偷魚啊?」